中午，在公司吃完飯後，我便坐地鐵去了趙小天的學校，趙小天今天下午沒有課，早早便在學校門口等著我了，在他眼裡，可能已經不僅僅把我當成是一個老鄉，更是這座城市唯一的依靠，剛剛我們在微信裡面聊天的時候，他告訴我：我是第一個會主動去他們學校找他的人，這讓他感覺自己並不是一個人在這座城市。

  ……

  “余哥，給你買的水。”

  我和趙小天剛見面，他便將一瓶已經冰鎮過的可樂遞給了我，然後又對著我一陣樂，我擰開喝了一口之後，對他說道：“今天晚上有空嗎？”

  “晚上要去飯店打工。”

  “要是和學習沒什麽關系，就休息一天嘛……晚上我帶你去見見世面。”

  “余哥，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晚上你就知道了……走，先帶我到你們學校轉轉。”

  說完，我便摟住了趙小天的肩，他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刨根問底，然後又喜滋滋的帶著我往學校裡走去，因為我和他靠的太近，隱隱聞到一陣不太好聞的汗餿味，想必是昨天晚上沒洗澡所造成的，現在的上海，已經是挺熱的了。

  為了不傷他自尊，我沒有刻意疏遠他，我笑著向他問道：“小天，你們學校用水是不是挺緊張的？”

  “不緊張啊，怎麽了，哥？”

  “不緊張，你為什麽不好好洗澡？你看你身上都有味兒了。”

  趙小天一陣臉紅，然後又支支吾吾的對我說道：“我想洗來著，可是昨天我打工的那個飯店，一直有人吃飯，我到十二點才回宿舍，宿舍的人都睡了，我沒敢吵醒他們，所以就沒洗……早上起來，他們佔著衛生間，我又沒洗成。”

  “你們宿舍到十二點還讓你進嗎？”

  “宿管阿姨挺好的，知道我在外面打工補貼生活費，只要不是特別晚，她都會給我開門。”

  “哦，你們學校讓在外面租房嗎？”

  “我現在已經大四了，學校倒是管的沒那麽嚴了……但是在上海租房子是很貴的。”

  “咱倆可以合租，就在你們學校附近，怎麽樣？”

  趙小天滿臉驚訝地看著我，半晌才向我問道：“那天和你一起來的可可，不是你女朋友嗎？”

  我笑著問道：“你知道她是誰嗎？”

  “知道，現在網上最火的網紅……那天吃飯的時候，有同學看見了，問我和她是什麽關系，我說你是我哥，她是你女朋友……他們現在和我說話都不一樣了，感覺比以前客氣了很多，他們都覺得我有你這哥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你能帶著可可來看我，更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小天，這話可不能亂說，弄不好是要傳緋聞的，我和她就是朋友關系，她能和我一起來看你，是因為我們是比較要好的那種朋友，懂嗎？”

  趙小天點了點頭，然後又帶著些感觸對我說道：“余哥，我覺得這個世界真的是挺現實的，我的那些同學，他們讓我做什麽，我都不會拒絕，我以為我用真心待他們，他們就能認我這個朋友，可他們骨子裡還是會看不起我……可後來，我只是和你們一起吃了一頓飯，他們對我的態度就變了……但是這種尊重……我覺得很別扭，如果有一天，你不把我當弟弟了，他們是不是就又會不尊重我了？”

  “你很在意他們是不是尊重你嗎？”

  “嗯。”

  “那你記住，討好別人是永遠不會獲得尊重的，人和動物一樣，強者為尊，都是寫進基因裡的東西……所以，我一直不覺得你那些同學有什麽問題，你需要做的，是改變你自己……但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慢慢來吧。”

  “我知道了，哥。”

  “走吧，帶我去操場轉轉，我去打會球，待會兒咱倆一塊去洗個澡。”

  ……

  我和趙小天來到了操場，我們站在籃球架下看了一會兒，那天把他欺負的最慘的那個學生，便將籃球傳到了他的手上，並且很熱情的說道：“小天，一起玩會兒。”

  “我……我不會。”

  “玩著，玩著就會了，一起玩嘛。”說完，又轉而向我問道：“哥，一塊玩一會兒唄。”

  我從小天手上接過了球，然後向那一群一直看著我的學生問道：“你們都是小天的同學嗎？”

  “是啊，哥……我們不光是同學，還是舍友呢。”

  “聽小天說，你們一直都很照顧他……這麽著吧，今天晚上我做東，待會兒打完球，咱們一起去喝點，怎麽樣？”

  “行啊，哥……你說話，我們一定給面子。”

  眾人紛紛附和，一點也不覺得慚愧，就衝他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這種能力，我有理由相信，等真正走上社會後，他們會比趙小天更吃的開，因為社會這樣的“人才”一向是很友好的。

  ……

  在籃球場玩了一個多小時，我躺在了操場的草地上，喝著趙小天買來的冰鎮飲料，隻感覺愜意的不行，並忍不住大呼“痛快”，我相信，如果我能住在學校附近，每天來學校裡轉轉，會比住在可可那裡更能治愈抑鬱症，所以我更加堅定了要離開可可的決心。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我想給貝娜足夠的尊重，我們剛剛離婚，我不願意和可可表現得太過於曖昧，哪怕我們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

  ……

  在我把煙點上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從口袋裡拿出來看了看，這次是貝娜主動給我發來的信息，她說：“今天學校的帳戶上又多了一百萬的進帳，是你打進來的嗎？”

  “不是……是可可打的……以後免費食堂這個公益項目會由她們公司全權負責……你讓老師和孩子們放心，只要我在上海，這個項目就不會停。”

  這麽說，似乎不太妥當，我在想了想之後，又發了一條信息過去：“不管我在不在上海，這個項目都不會停，我會讓孩子們一直有免費的兩餐吃。”

  “嗯，我替孩子們謝謝你。”

  我從來沒有覺得貝娜和我如此生分過，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回復……

  這時，貝娜又給我發來了一條信息：“你在上海，住在哪兒了？”

  很奇怪，我大腦裡湧出的第一個想法，竟然是不願意讓貝娜知道我一直和可可住在一起，這是很渣男的一種表現，也或者，我覺得貝娜還愛著我，所以，我不願意讓她難過……我甚至還想反過來問問她，最近她是怎麽過的，又是誰陪在她的身邊。

  盡管，我知道是趙汗青在陪著她，而且還擁抱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