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來想去，我也不知道蔡芙蓉的真正用意是什麽，我不願意把她想的很蠢，畢竟她是茶小清曾經非常倚重的一個人，茶小清的眼光不至於差到如此程度，但她快把“茶余飯後”搞黃了也是一個不爭的事實，那麽，問題到底出在什麽地方？
  “師父，你說話啊，如果這個時候連你都不理我，我就真的被這個世界給孤立了！”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和蕊蕊的通話還沒有結束，我收回了自己的思緒，然後在一陣沉吟之後回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說什麽都晚了，與其等著被行業被拉入黑名單，不如主動置死地而後生……回頭，你自己發表這樣一個聲明，就說你是被譚丙坤威逼利誘後才做了這樣的事情，你要認真的向大家道歉，然後主動宣布退出這個圈子，後面你就不要再出來活動了，這麽做，至少看上去會顯得你還是想要尊嚴的，也能得到一點同情和輿論的支持。”

  電話那頭的蕊蕊似乎很掙扎，她抽泣了好一會兒，對我說道：“我真的要主動退出這個圈子嗎？師父，我不甘心，我等了這麽久，才等到了這個機會。”

  “你只能這麽做，也必須這麽做，互聯網的記憶是有時效性的，每個月，甚至每個星期都會有網紅翻車，大家不會一直記著你的事情不放，你在這期間好好反思自己，然後耐心的等待機會；或者，中途有更好的選擇出現，你就去做點其他事情吧，反正不要抱著僥幸心理，等你被迫被行業製裁的時候，你可能連最後一點同情都得不到。”

  “你讓我想想。”

  “嗯，別想太久。”

  說完，我不顧蕊蕊還想和我說些什麽，便主動掛掉了電話……我心裡很明白，在這個行業生存的女人，大多數都有蕊蕊這樣的想法，私下一定也做過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如果要以整個行業環境來論，蕊蕊的道德水平，就是行業的平均水平，她只是運氣不好，被曝光，被發現了……但有時候，運氣也是影響事業成敗的一部分，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坦然接受，指望我，指望蔡芙蓉，或是指望社會寬容，都是不切實際的。

  ……

  在車子裡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我下了車，想呼吸一點新鮮空氣，讓自己盡快清醒起來……

  這個過程中，我一直在回想著自己是不是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做，我明明記得可可和我說過什麽，直到看見對面的街道上有灑水車路過，我才想起，她說自己有在直播前要洗車的習慣，她讓我幫她把車洗一下，用迷信的說法來解釋她這個癖好，可能真的是因為太害怕直播翻車了。

  在我準備把車子往洗車店開的時候，意外發現雨刮器和玻璃之間夾了一張小卡片，起初以為是什麽小廣告，拿起來看了看，卻是一張喜帖。

  出於好奇我打開了看了看，裡面的內容著實讓我驚訝了一下：“您好，我是每天給您送外賣的外賣小哥，明天我要結婚了，我老婆特別喜歡這款車，我跑了很多婚慶公司，都沒有找到這款，所以想借您這輛做婚車，如果您願意，我會非常感激，如果您不願意也沒什麽。”

  我將喜帖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然後又往引擎蓋上看了看，上面還有兩包中華香煙以及一袋喜糖，能放這麽貴的煙，證明他確實很想借這輛車，給他的新娘一個完美的婚禮。

  我能替可可做這個主，所以我將喜糖和喜煙都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然後將車開到了洗車的地方，並且要了一個最貴的洗車套餐，為的就是能讓車變得乾乾淨淨、漂漂亮亮，好讓外賣小哥有個體面的婚禮。

  ……

  回到公司，我直接去了可可的辦公室，我將那張喜帖遞給了她，並向她問道：“你對這外賣小哥有印象嗎？”

  “什麽啊？”

  “你翻開看看就知道了。”

  可可打開了喜帖，然後想了想說道：“我倒是沒太留意，但是我經常點同一家店的奶茶喝，可能真的有這個人吧。”

  稍稍停了停，她又向我問道：“你答應了？”

  “答應了。”

  “我說你也真是夠無聊的，這種小事兒都得跑來和我說……正事兒卻一直不放在心上。”

  “車我都幫你洗了，還有什麽正事兒？”

  “做爆款視頻啊……我要爆款……大哥……投資方都等著看呢！”

  我感覺腦子裡忽然有了些許靈感，我點了一支煙，然後在可可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等我抬起頭的時候，發現可可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我……在她心裡，我一直都是喜歡多管閑事的代名詞，她一定覺得：這樣的事情，我自己私下做就行了，沒必要去影響日理萬機的她。

  我起身往她面前湊了湊，然後正色說道：“我要是告訴你，我現在就有一個做爆款的想法，你信不信？”

  “得了吧，你當做爆款是砍瓜切菜呢？”

  “對我來說，真的就像是砍瓜切菜這麽簡單……你得留意生活裡的點點滴滴，不要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固態化……這次，我不僅要做爆款，還要讓我這個已經過氣的車評人起死回生。”

  “真的，假的？”

  我點頭的同時，回道：“我和你現在代表的是精英階級，外賣小哥則是無數勞動人民中的一員，現在勞動人民向精英階級發起了求助，你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熱點嗎？再者，送外賣一直是一個話題不斷，熱點不斷的職業，社會大眾都知道他們辛苦，所以對他們報以了極大的寬容和理解，外賣小哥現在向咱們發起了求助，實際上也是給了兩個階級一個互動的機會，如果我們能把握好尺度，其實是可以做的很溫情的……在我看來，勞動人民和所謂的社會精英，從來都不是對立的兩個階級，至少在某些立場上，我們是一致的，我們都在為了建設這個國家貢獻著屬於自己的一份力。”

  聽完我的話，可可失神了好一會兒，然後又報以極大的感觸說道：“是啊，我們在生活的同時，也都肩負著建設這個國家的重任，但是有些人得到的多，有些人得到的少……這種差距確實引起了很多社會矛盾，我不想做為富不仁的那個，我希望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圍內去幫助那些得到的少的人，然後去化解他們心中的不滿，這樣，這個社會就會少很多戾氣。”

  “既然我們在這方面有共識，那就行動起來吧。”

  “你想怎麽做？”

  “我先用自己的號發一條視頻，講清楚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我是願意幫這個忙的，然後號召更多代表著精英階層的網友參與進來，希望明天外賣小哥結婚的時候，能在婚禮現場停滿新娘喜歡的路虎攬勝……”

  可可想了想，然後重重點頭，說道：“我明白了，會火……肯定會火！”

  “我現在已經過氣了，可能沒有那麽大的號召力……如果你晚上直播的時候，能順帶著提一下這件事情，我覺得會更保險。”

  “行，除了直播的時候提一提還不夠，我現在就給車友會的朋友們打電話，他們和我用的都是同款車，我讓他們明天有時間的都去參與那個外賣小哥的婚禮……多了不敢保證，看我的面子，至少會去２０輛，再加上全城的網友，到時候一定會很壯觀！”

  “嗯，我們在做爆款視頻的同時，也給外賣小哥一個終身難忘的婚禮，何樂而不為呢。”

  “能讓你起死回生就更好了！”

  我只是點了點頭，之後也沒有針對這件事情去表達什麽更興奮的想法，但是對於我來說，做這樣的事情，也是一劑治愈抑鬱症的良藥。我希望在自己做了這麽多助人為樂的事情之後，能夠得到上天的垂憐，也給我一個完美的結局。

  茶小清、貝娜，或是未來某個不確定的誰誰誰……

  總之，都不要再有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