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想著貝娜的時候,趙師傅忽然推了推我的肩問道:“你媳婦今天怎麽沒來陪你?”
“是前妻,我們已經離婚了。”
趙師傅用異樣的目光看了我一眼,然後搖頭說道:“你這小夥子挺不誠實的,你之前告訴我,說是因為你配不上她,你們才離婚的……可是看了你們的相處以後,我覺得是你對她不真心,才讓你們走到了離婚這一步,而且還是你主動想和她離,她對你還有感情。”
我點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之後,轉頭看著趙師傅說道:“我挺想把我們的經歷說給你聽的,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說起,不說也罷……”
“這麽好的姑娘做你老婆,你還不滿足……八成是因為心裡還有別的女人吧?”
趙師傅這麽一問,茶小清的身影便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裡,但又忽然覺得她特別陌生,就好像是我的一個夢,要不是自己身邊有因為她而建立起來的人際關系,我甚至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的,我從她身上得到的這一切都真的太過於夢幻了,可是這種夢幻卻讓我極其著迷,我喜歡她的美貌,喜歡她的氣質,喜歡她的若即若離,甚至是她的叛逆……
又猛吸了一口煙後,我終於對著趙師傅點了點頭。趙師傅一聲歎息,又說道:“我們這些人整天想著怎麽活下去,你們這些有錢人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作死……”
我搖頭回道:“我比誰都想好好活著,本來,我是不用把路走得這麽曲折離奇的,可是身邊總有一些人見不得你好,他們就像夢魘一樣纏著你……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我和她兩個人,沒有那麽多誤會,沒有那麽多搗亂的人,我們根本不會傷害到身邊的任何一個人。”
“沒聽明白。”
“那你就當我是在自言自語吧……”
稍稍停了停,我又轉移了話題向趙師傅問道:“今天生意怎麽突然變得這麽差,好半天都沒有人過來玩。”
“沒有城管的地方,生意肯定不會好……要不,我們還去老地方搏一搏?”
我笑了笑,道:“看來,你也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走唄……”
趙師傅也笑,然後我倆便一起收了攤,往人氣最足,但城管也最多的那個廣場趕去。
……
跟趙師傅在一起,抑鬱的情緒得到了不小的緩解,所以就算不靠這個小攤謀生,我還是陪趙師傅擺到了夜裡。
收了攤後,我開車去了自己曾經和貝娜住的地方,我想把車還給她。
此時是深夜的十一點,屋子裡已經沒了光亮,我以為她睡了,就在我準備走的時候,一輛出租車從大路往這邊開了過來,乘客就是貝娜。
她喝酒了,走路有些搖搖晃晃,我扶住她,她卻趴在我沒關上的車窗上問道:“車上放的什麽歌?挺好聽的。”
“你身體還沒恢復,怎麽跑去喝酒了?”
我和貝娜互相不理會對方的發問,她又說道:“我問你這是什麽歌,你就說嘛……是我先問你的。”
“許巍的像風一樣自由。”
“哦,原來是這首歌啊,我也會唱……我們一起唱吧。”
貝娜一邊說,一邊調大了車裡的音量,要不是這裡是別墅區,地廣人稀,肯定會被投訴擾民,她從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哪怕喝了酒,也自有一分矜持。
“我像風一樣自由,就像你的溫柔無法挽留;你推開我伸出的雙手,你走吧,最好別回頭;無盡的漂流,自由的渴求,所有滄桑,獨自承受……我給你溫柔,你拒絕接受;我給你雙手,真實的感受,我給你自由,記憶的長久;我給你所有,但不能停留……我像風一樣自由……”
貝娜一邊敲擊著車門,一邊跟著節奏哼唱著,唱著唱著,她就哽咽了,她無能為力的看著我,然後說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放這首歌給我聽我嗎?……我說不出來的話,歌裡全部都唱出來了!”
“這是你自己車上的歌,正好播放到了。”
“不,你就是故意的!”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來是為了把車還給你。”
貝娜低著頭,說道:“你拿去開吧,我已經買了新車。”
“沒那麽快吧。”
“真買了,我終於換了一輛自己想要的小車,這是購車合同,明天就能去提車了。”
說完,貝娜真的從自己的皮包裡拿出了一份購車合同,她買了一輛女人都喜歡開的mini。
我就這麽沉默地看著她,她又對我說道:“這車你開吧,總要有一樣我的東西在你身邊。”
“你要用不上,那我就開走了。”
“嗯。”
貝娜應了一聲,我們便又一起陷入到了沉默中,最後是我開口打破了這陣沉默:“以後少喝一點酒,你回來這麽晚,都沒有人照顧你。”
“我想最後放縱一次……余味,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現在我們已經離婚了,都是自由之身,我和你都可以去開始新的感情,我想問你的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了,給別的男人生孩子,也像曾經對你這麽好的去對這個男人,你心裡會覺得難過嗎?會因為錯過了我這樣一個女人而感到後悔嗎?”
貝娜極其專注地看著我,她的眼神讓我不由去設想了這個她假想出來的場景,心裡頓時便是一陣抑鬱,我在一陣極長時間的沉默之後,終於開口回道:“會難過,也可能會後悔……但如果你是真心愛這個男人,我會祝福你的。”
“我知道了……你走吧,如果你能在上海找到一個你真心去愛的女人,或者茶小清又回到了你的身邊,我也會真心祝福你的。”
說完,貝娜便推開了我的手,然後獨自往眼前這個我曾經也住了很久的房子走去,魚乾就在院子裡等著她……
魚乾拚命地搖著尾巴,好似在示意我也進去,可是並沒有如狗所願,貝娜越走越遠,而我依舊停在了原地……魚乾像我這邊狂奔而來,我以為它在我和貝娜之間選擇了我,可是它在吠了兩聲之後,又飛速往貝娜的身邊跑去……
這挺諷刺的,於是那吠出來的兩聲,好像是它在罵我。
……
我點了一支煙,獨自在別墅前面的沙灘坐著,並親眼看著貝娜的房間亮起了燈,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可可又給我發來了一條語音信息,她已經在為我的到來做起了準備。
她說她在上海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房子,她讓我和她各住一個房間……
我很詫異,我沒有想到,在她心裡,我的上海之行,是從和她同住一個屋簷下開始的……更讓我感到詫異的是,她竟然知道我因為抑鬱症而去看過醫生,她提出這個建議,是怕我一個人獨住,會想不開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