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潘甜甜的注視下，我放棄了把真相告訴她的念頭，然後又轉而說道：“我當然有話要和你說，但是不想再聊感情上的事情了，特別是你的感情，更沒有什麽聊的必要……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未來，你可以找一個比余磊好一千倍的男人……所以，我真正想和你聊的是工作上的事情……公司現在特別需要你，你和公司是互相成就的，公司的未來就是你的未來。”

  潘甜甜有些不適應這突然的轉變，於是，我又加重了語氣對她說道：“公司現在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緊要關頭，你是公司的一份子，也是公司重點培養的對象，這個時候，你一定要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幫公司度過這個難關。”

  “不可能吧，公司不是剛剛才完成了一輪融資。”

  “問題出在可可身上，別人手上有她的黑料，而且是證據確鑿的那一種……為了解決這件事情，我已經花出去兩千萬，但也只是爭取了一點時間，治標不治本……與其這麽被動挨打，不如主動出擊……所以，我和幾個大股東商量之後，決定讓可可在直播的時候，自己把這些黑料曝光出來……這是一個很冒險的行為，誰都不能預料最後的結果是什麽……所以，公司需要一個能隨時隨地取代可可的人，目前來看，你是最適合的人選。”

  潘甜甜目瞪口呆地看著我，半晌才開口說道：“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圈子裡會有自己曝自己黑料的，真的很冒險！”

  “那也沒有辦法，我們已經盡最大努力把這個風險控制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圍內……甜甜，你有信心嗎，隨時去取代可可的位置？”

  潘甜甜在一陣沉吟之後，回道：“我對名利一向沒有野心，我所憧憬的只有一份不吵不鬧偶爾浪漫的愛情，可現實已經給了我兩次慘痛的教訓，我對愛情已經不抱有期待了，可活著總得有點事情做……師父，這次我聽你的，你要我去取代可可姐的位置，我就去……而且，我一定會比她做的更好，因為我的身上沒有黑料，我的起點比她們都要高。”

  我看著潘甜甜，心中多少有點驚訝，我甚至不相信這是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

  “師父，你跟我說說，如果你們的冒險行為失敗了，你想通過什麽方式讓我去取代可可姐？”

  我稍稍愣了一下才回道：“我還沒想好，說實話，我沒有想到你會答應的這麽爽快。”

  “哈哈……你也有算不到的時候啊！”

  “我又不是神仙。”

  潘甜甜徹底摘掉了口罩，又出乎意料的說道：“你趕緊安排我直播帶貨吧。”

  “你確定自己不排斥？”

  “既然我確定自己要取代可可姐，那肯定不會排斥……但是在我直播前，你們得幫我確定好風格。”

  “嗯，這些我們肯定會提前做好準備的。”

  潘甜甜點了點頭，端起我給她點的咖啡喝了一口，她的心情看上去比剛見面的時候好了很多，我也就放心了。

  短暫的沉默後，她又主動開口向我問道：“我姐最近有和你聯系嗎？”

  我的情緒瞬間就低了下去，然後搖頭對她說道：“沒有！”

  “那你打算就這麽苦等著嗎？”

  “不會，等你徹底解決了這些的麻煩事情後，就算是走遍全世界，我也要找到她。”

  “嗯……不過話說回來，等你徹底解決了這些麻煩事回去，她自己不就會回來了嘛。”

  我應了一聲，然後便陷入到了失神的狀態中，我在想著自己再次和茶小清見面的場景，是在廈門，還是在上海，或者是一個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的地方？
  我希望是在廈門，在那個隻屬於我們的小房子裡，我下班了，打開門，她就坐在沙發上，笑吟吟的對我說道：“余味，你回來啦……我已經做好晚飯，這就給你熱一熱。”

  “我想吃米飯。”

  “做的就是米飯呀，還有你最愛吃的紅燒肉……”稍稍停了停，她又對我說道：“你想吃海鮮嗎？咱們這附近新開了一個海鮮市場，海鮮都特別新鮮，明天我去買一條石斑魚吧，給你清蒸一條石斑魚。”

  “我最愛吃清蒸石斑魚了！”

  說完，我便抱了抱茶小清；這時，一陣冷風吹來，我猛然回過了神，原來是靠我這邊的窗戶沒有關，風是從屋子外面吹進來的……

  我控制著自己的情緒，裝作並沒有胡思亂想的樣子，然後又看了看跟茶小清長得有幾分相似的潘甜甜，心中滋味莫名。

  ……

  回到酒店，我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我不是困了，就是想消化消化今天晚上發生的種種事情，我和貝娜之間肯定已經沒有和解的可能性了，那我必然要去考慮自己的勝算到底有幾成，我還是有點不相信可可，我總覺得她在直播的時候，不能百分百執行我寫給她的稿子，稿子很長，雖然是我寫的，但我也不能完全背下來，所以，需要她帶著感情去記憶，這種東西只有賦予了感情，才能脫離死記硬背的生澀。

  出於這樣的擔憂，我第一次在深更半夜給她打了電話……

  電話接通後，她用略顯疲憊的語氣向我問道：“怎麽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我寫給你的稿子，你好好看了嗎？”

  “放心吧，我都是一字一句去看的。”

  “你能把自己的感情代入進去嗎？”

  電話那頭的可可陷入到了沉默中，我無法控制自己，心裡頓時就對她產生了不滿的情緒，就在我要發作的時候，她忽然開口對我說道：“我也特別想把自己的情緒帶進去，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那些特別真實的文字，我卻不相信這些都是我曾經做過的事情……我明明就是一個心存博愛的人，我想為這個社會做出貢獻，我還有更高的人生追求，我已經活成了你想看到的那個樣子，我怎麽可能甘心再活回去……”

  “別扯了，都這個時候了，能不能實際一點……你必須記好我寫的每一個字，而且要融入自己的感情……我真是……我真是服你了，正視自己的過去，有那麽難嗎？”

  我已經怒火攻心，可電話那邊的可可卻是一副不回應的樣子，我拚命壓製著自己想飆髒話的衝動。

  “余味，抖音上最近有一首特別火的歌，叫水星記，你聽過嗎？”

  “我不聽那些無病呻吟還爛大街的歌……”

  “可是今天晚上，我已經聽了一百遍，你也聽一聽好不好？”

  我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我終於在電話裡對可可飆出了不堪入耳的髒話，我越說越激動，甚至想摔點東西泄憤……

  我一腳踢翻了床旁邊的凳子，這才停止了罵髒話，卻發現可可早已經掛掉了電話……

  我像死了一樣坐在地上，為了擺脫這場危機，我可謂機關算盡，最後，她竟然和我來了一句，她不甘心再活回去。

  她是豬嗎？

  我沒有讓她活回去，我只是想讓她再去體會一遍當時那種被壓迫，無法選擇的感覺。

  ……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漸漸平複了心情，我又撿起了已經被扔到一邊的手機，然後打開網易雲音樂，從裡面找到了那一首名為“水星記”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