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琳告訴我，有其他傳媒公司找到她那邊去尋求挖走可可的可能性時，我並沒有表現得很意外，因為資本逐利，只要可可在這個行業表現出了銳不可當的勢頭，就一定會有人打她的主意。

  我用很平靜的語氣向趙琳問道：“他們給可可開了什麽條件？”

  “一年不低於九位數收入的合同。”

  我笑了笑感歎道：“你真是夠多的，一個上市公司的年利潤差不多也就這個樣子了。”

  “誰讓她正在風口上呢，而且還是這個新興行業的代表人物，聽說她的第二次帶貨直播，銷售額已經突破了四千萬大關，這僅僅是一個開始，到了後面，她的商業價值真的會很難估量！”

  “所以我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趙琳有些疑惑地看著我，我喝了一口咖啡，然後繼續說道：“人的欲望是永無止境的，按照可可現在表現出的發展勢頭來看，她離開公司是遲早的事情，她不會甘心讓公司去吃掉她身上一半的紅利，至於那些想挖她的公司，也就只是想想吧，如果可可選擇離開公司，她只會自立門戶，不會再選擇跟別人合作的。”

  “為什麽？”

  “一個人追逐金錢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她選擇離開公司，就是為了將收入做到最大化，她沒有必要再加入另一家公司，讓他們去分享她的商業價值，她和過去不一樣了，她已經有了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我現在唯一要防的，就是不讓她帶走公司的團隊……所以，這也是我想找你到我們公司的重要原因之一，我有信心再培養出一個她這種級別的大網紅，但前提是要有一個穩固可靠的團隊，公司現在這個團隊的執行力很不錯，可他們都不算是我的心腹，反而和可可走的很近。”

  趙琳面露憂色看著我，半晌才對我說道：“這就是合夥做生意的通病，即便是親如兄弟的兩個人，涉及到利益分配問題，也會有刀劍相見的那一天，真是可惜你們以前的情分了……”

  趙琳的話，又讓我想起了公司成立之初時的樣子，那時候還沒有產生直播帶貨這個想法，我和可可整日聊未來的發展計劃，並伴隨著非常大的憧憬，除此之外，我們還會聊生活上的煩惱，可謂無話不談，我也是在那個時候知道了她被譚丙坤虐待過，甚至為譚丙坤懷過孩子這種極為隱秘的事情，我很認真的開導了她，我們的情分就是這麽一點點加深的，可現在只能用時過境遷和物是人非來形容這段感情了……不是我不珍惜，是她變了。

  我有些後悔，如果當時我願意把這麽多的精力放在唐果身上，也像開導可可一樣去開導她，甚至給她創造直播帶貨的機會，她是不是就不會走上這條路？
  ……

  現在再去做這種設想，已經沒有什麽意義，我強行把自己的思緒拉了回來，然後又對趙琳說道：“我跟你說的事情，你好好考慮一下，我是真的有心把你培養成公司的二把手。”

  “我知道你對我說的這些話，有多重的分量……可是大哥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在一家公司工作，以後也會生出嫌隙呢……你需要的是一個值得絕對信任並且沒有一點私心的人，我自問勝任不了，不是勝任不了這份工作，而是人性上的堅守。”稍稍停了停，趙琳又說道：“這個世界上恐怕也就只有嫂子對你是沒有私心的，而且她自己家的條件非常好，從小對金錢沒有那麽強烈的渴望，你是不是可以考慮讓嫂子到你身邊工作，以她的學歷，那些不算複雜的工作應該很快就能上手，而且她的性格也是一種優勢，她肯定能幫你搞好團隊建設，因為她在這方面很有心得，其實有時候管理員工就和管理學校裡的那些小朋友一樣。”

  我用一種異樣的目光看著趙琳，她這才意識到了，然後又趕忙用抱歉的語氣對我說道：“我忘了這個公司是你和小清姐一起創立的，是我欠考慮了！”

  “沒什麽，你要實在不願意，我就不勉強了……關於流量變現的事情，你記得放在心上，如果你身邊有這種資源的人，也可以推薦給我，我在薪資待遇上是絕對不會吝嗇的。”

  趙琳點了點頭，我則在心裡生出了一些疑惑，按道理來說，從我們公司表現出來的前景看，肯定是要超過她現在那家公司的，我已經承諾給她二把手的位置，她為什麽還會拒絕，難不成真的有那麽高的覺悟，還是另有隱情？
  趙琳似乎要趕時間，她看了看表之後，又對我說道：“大哥，我馬上要去公司一趟，今天就先聊到這兒吧，如果你還有其他什麽問題，隨時給我打電話。”

  ……

  我告訴趙琳要去停車場取車，所以我們在咖啡店門口分開了，但我沒有真的去取車，我就藏在人群中，一路跟著她，但她並沒有像她說的那樣回公司，她上了一個男人的車，那個男人很面熟，我稍稍想了想，便想起來了，這是她的陳姓上司，我們在很久之前一起吃過飯……

  當趙琳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下來後，那個男人便很貼心的為她系上了安全帶，而且順勢吻了她的臉，趙琳沒有反抗，刺眼的陽光下，她對著那個男人笑了笑……

  我被這個世界的變化給震驚到了，不僅是我在變，身邊的所有人都像是染上了某種化學反應，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我們都違背了“人間有愛”的宗旨。

  眼前的畫面讓我不禁陷入到了深深的迷茫之中，愛到底是什麽？這個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那麽一個人會無條件的去愛著另一個人？

  趙琳和余磊的愛情我可是真真切切看在眼裡的，他們在高三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戀愛，並且度過了大學時期，走上社會。雖然我不喜歡余磊這個弟弟，但我一直是認可他這段感情的，因為他把一份學生時代的愛情最後修成正果，真的不是誰都能輕易做到的，但他做到了，可現在這樣又算什麽？
  ……

  吐出了心中的那口濁氣，我終於撥打了余磊的電話，在稍稍等了一會兒之後，他接通了，並對我說道：“有話快說，我正忙著呢。”

  “今天不是周末嘛，你不是又忙著打遊戲吧。”

  “胡扯，我正在忙著接單呢……”

  說完，余磊又用略帶得意的語氣對我說道：“最近我一直在用閑下來的時間跑滴滴……今天趕上周末，到處都是閑散的遊客，我從早上到現在都接了三十多單了，今天賺的錢，正好晚上帶趙琳好好下館子吃一頓，然後再給她買一雙鞋……”

  “挺好的……對了，你和趙琳最近不吵架了吧？”

  “自從上次在你們那兒調解了，我們就沒有再吵過……她現在晚上都按時回家，我根本不用去接她。”

  我抬頭看了看不能直視的太陽，然後又向他問道：“那她白天忙什麽，你知道嗎？”

  “上班唄，還能忙什麽……你別在這兒和我囉嗦了，就你囉嗦這一會兒，我又掉了一個單！”

  說完，余磊便乾淨利落的掛掉了電話，我則久久回不過神，等回過神的時候，我心裡已經有了微妙的變化……在這個變化如此之快的世界裡茶小清真的能堅守嗎？
  趙琳和余味有婚姻的事實尚且如此，何況是自由之身的茶小清呢？

  我點了一支煙，隻吸了一口，然後腦子裡便全是貝娜對我好的樣子，對於這樣一個滿眼都是我的女人，我真的應該辜負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