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貝娜開車，我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著，這一路我都開著車窗，路過海邊，空氣便是潮濕的；路過某個公園，空氣裡便潛藏著一陣陣花的暗香，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單調的，它有多繽紛，取決於你走過多少路，看過多少風景，遇見過多少人……

  長長出了一口氣，我終於開口對一直專心開車的貝娜說道：“剛剛和野哥他們一起看場地的時候……”

  “嗯？”

  “有那麽一個瞬間，我有了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種感覺，你一輩子可能都體會不到。”

  貝娜饒有興致地看著我，問道：“為什麽你能體會到，我就體會不到？”

  “因為你從來都沒有品嘗過窮的感覺……那一個瞬間，我突然意識到，我的人生已經完成了蛻變，我有錢了，住進了別墅，就連以前最想開的跑車也擁有了……我已經徹底和曾經的那個自己劃清了界限，可這一切我到底是怎麽得到的？……除了自己的努力，還有一半是你給我的。”

  “不是我給你的，是我們共同擁有的……我很珍惜現在的生活，我倒是不看重貧窮或是富貴，我喜歡的，是你帶給我的那種感覺，我會因為你做的事情而崇拜你，別人永遠也不可能給我這種感覺。”

  我陷入到了沉默中，因為貝娜沒有領會我說這番話的真正意圖，我有心和她解釋，可是當我想開口的時候，卻像寫了一個長篇論文，電腦突然斷電沒有保存，打開電腦後，想重新寫一遍，可心裡已經沒有了那股勁兒。

  貝娜似乎很滿足於自己的表達，她臉上帶著笑意，然後又輕輕握住我的手說道：“相信我，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嗯。”

  ……

  回到住處，休息了一夜，次日，我早早便去了公司，確定所有資源都到位以後，我們將潘甜甜她們拍攝的那條短視頻，正式投放到了當下最熱的短視頻平台，然後便和其他人一起監控著播放量，起初的一個小時，只是有一些零零散散的點擊，而且看不出規律，這明顯是沒有形成熱度的表現；我們按照計劃，登錄了可可的帳號，然後在下面發了一條評論，平台有這樣的機制，當關注的人評論了某條短視頻，便會優先將這條短視頻推給關注的粉絲，第一波流量就這麽如潮水一般的來了，觀眾們的評論和點讚又觸發了平台新一輪的推薦，轉眼就上了同城的熱搜……

  在視頻投放的兩個小時後，播放量已經突破了五百萬，點讚三萬，評論則過了五千，爆款視頻的基因已經開始顯現。

  這個成績，讓潘甜甜等人變得極其興奮，從上午開始，她們就一直在群裡嘰嘰喳喳地聊著，一直持續到中午還沒有停歇；但對於同樣是參與者的我而言，卻沒有那種心潮澎湃的感覺，我已經習慣了把這樣的狀態當成是一份工作，我隻想牢牢掌控著節奏，不讓這個爆款在誕生的過程中出現一絲意外。

  所以，當所有人都在為即將出現新的爆款而感到興奮的時候，我已經在想著要怎麽將流量變現了……變現，是我們公司現在一個比較大的軟肋，因為缺乏這樣的人才……如果蔡芙蓉當初沒有叛變就好了，她是最能勝任這份工作的，因為她在這個圈子裡有著非常廣的人脈關系，只要我們手握流量，她就能找到願意投資的廣告主。

  ……

  傍晚的時候，我又買了一鍋人參燉雞湯，然後去了唐果那裡。她給我開了門後，我照例掃視了一眼，跟上次來，幾乎沒有什麽變化，那些吃完的碗筷就放在餐桌上，她自己則蓬頭垢面，完全沒有一點活力和朝氣……要知道，工作時候的她，真的是愛美如命，哪怕是出去見個客戶，也一定要化上最美的妝。

  我將雞湯放在了餐桌上，然後開口對她說道：“你和以前還真是不太一樣，那時候不管多潦倒，你都會用精致的態度去對待生活，現在……”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唐果便打斷了我：“這個世界上有不會改變的人嗎？……以前的你，淘寶上買一件二百塊錢的外套都覺得肉疼，現在的你，已經一身名牌了。”

  “我是在努力變得更好，你呢？”

  “我是觸底反彈，也不能說不好……”

  “就看見你觸底了，沒發現你反彈。”稍稍停了停，我又開口對唐果說道：“跟你說點正經事情……下個星期，唐檸和金燦就要舉辦婚禮了，唐檸特別想讓你去參加他們的婚禮，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如果你決定去的話，參加完婚禮，我再幫你重新換個地方。”

  唐果的眼睛裡有淚光，但卻笑了笑：“真好，唐檸那個小不點也要結婚了，而且還是嫁給了愛情！”

  我又追著問道：“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我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見不了光。”

  我一聲歎息，然後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對她說道：“真的打算一條道走到黑嗎？我已經勸過你了。”

  “我就是這樣的性格，沒有人能改變我。”

  我還想說點什麽，但唐果已經變得不耐煩，她又轉移了話題對我說道：“今天我刷抖音的時候，看見你們公司的視頻了，你們公司又要出爆款了……我這人沒什麽太多的優點，但看人的眼光還算是不錯，我就知道你早晚都會成功的，就算不是新媒體，其他行業你也一樣能成功。”

  “是不是很後悔選擇了這樣一條路？……如果你當初不選擇投靠譚丙坤的話，現在可可擁有的這些資源和行業地位，都應該是你的，所有人都覺得你比可可更有這方面的天賦。”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意思？”

  “我就是想告訴你，選擇真的很重要……”

  唐果笑，笑了一會兒之後，她又對我說道：“我可是一個死過一次的人，死我都不怕，難道還怕承受一個被你們以為的錯誤選擇嗎？……余味，你真的很不了解我，而且，你也應該變得更狠一點，你應該知道，如果我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你也是受益者之一……除非茶小清有病，否則她絕對不會接受譚丙坤和他的這個私生子……如果，你對茶小清還抱有幻想，就請你照顧好我。”

  “我感覺你有點走火入魔了。”

  “我沒有走火入魔，是你的心態發生了改變……你現在應該很享受和貝娜在一起的生活，其實你內心也是矛盾的，你一方面很想茶小清回來，一方面又怕現在的生活方式被改變，所以你矛盾的心情也延續到了我這裡。”

  “你想太多了。”

  唐果陷入到了沉默中，片刻之後，她又開口對我說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在我眼裡，茶小清一直是一個有仇必報的女人，但是她對蔡芙蓉的寬容卻超出了我的想象……你說，有沒有可能蔡芙蓉是她安排在譚丙坤身邊的臥底，她一直在伺機報復？”

  我驚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回道：“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茶小清的下落嗎？我覺得你有必要找蔡芙蓉聊一聊，沒準她私下還和茶小清保持著聯系……茶小清可不是一個願意吃啞巴虧，什麽都不做的傻女人……我希望你和茶小清在一起，只有你們在一起了，我的計劃才會有可能成功……另外，我也不希望茶小清把譚丙坤搞的太慘，如果譚丙坤太慘的話，我從他那兒就撈不到好處了，所以，你還是早點找到茶小清吧，然後把局勢穩住……我覺得你們這麽鬥來鬥去真的挺沒有意思的，只要我能順利進譚家的大門，我保證譚丙坤以後再也不會騷擾你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