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鐵寒衣提起蕭天忌，慕容玉沉默了一下，想說什麽，忽然啐道：“他願意什麽時候回來就什麽時候回來，我管他做什麽。”

  “我說你這個俏徒弟，該不會是想師父了吧？”

  “你如果想的話，我這就給他打電話，讓他馬上飛回來。”

  “怎麽樣？”

  “師娘！”鐵寒衣跺了跺腳，衝過去，不依不饒的撲進了慕容玉的懷裡。

  一陣笑鬧。

  慕容玉求饒，道：“好了好了，放過師娘吧。師娘知道錯了。”

  “你這小蹄子，手勁越來越大了，師娘這老筋骨都要被揉散了。”

  鐵寒衣眨眨眼睛：“是嗎？我手勁再大，難道能比我師父還大？”

  “我師父都揉不散你，我又怎麽可能。”

  慕容玉面紅耳赤，呸的一聲，道：“你這個小蹄子，懂什麽！”

  “我不讓你跟我睡了，你走吧。”

  鐵寒衣咯咯笑道：“我不！”

  “這麽美豔的師娘，我師父不在，也不能浪費了。我替我師父享用吧！”

  又是拱進懷裡，一陣撒嬌。

  慕容玉天生怕癢，不得已，只能求饒。紅著臉道：“你好好的，陪師娘說說話。”

  “再鬧的話，師娘要生氣了。”

  鐵寒衣這才吐了吐舌，道：“那好，咱們好好說話。不過——”說著，眼睛還是賊兮兮的往慕容玉的睡衣裡面瞟了一眼。

  慕容玉道：“不過什麽？”

  鐵寒衣有些羨慕的道：“我師父太有豔福了。師娘，你好……好白好大好彈啊！”

  說著，害怕慕容玉反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癡癡的笑。

  “小人精！”慕容玉也有些心氣浮躁。看著鐵寒衣裹在被子裡，香肩如玉，烏雲如瀑，她想了一下，道：“小蹄子，正經的，師娘問你個事。”

  “什麽？”鐵寒衣轉過身來，以為慕容玉真的有什麽正經話要說，她的神態，也變得莊重了些。

  慕容玉道：“你是不是看上那個漂亮的小道童了？”

  突如其來的問話，鐵寒衣懵了。

  然後，便是滿面的羞怒！
  “師娘，你太壞了！”

  “人家不來了！”噘著嘴，起身就要走。

  “別啊，師娘錯了還不成嗎？好了，不說了。”慕容玉急忙笑著，拉住鐵寒衣。

  眼睛一轉，又道：“我只不過想著，你如果真的看上了小道童，我可以想辦法，讓你師父把他收在身邊，以後不就是一家人了？”

  “既然你不喜歡，那就算了吧。”

  “我好像也聽說，小道童想要拜你師父，可是你師父不收。”

  鐵寒衣沉默了一下，紅著臉道：“師父為什麽不收？”

  “怎麽，承認了？”慕容玉眨眼。

  “哪兒有！”鐵寒衣氣惱的道：“我只不過，只不過覺得藥塵的資質很不錯。”

  “他雖然是學醫的，但是我看得出來，他對修武也很感興趣。而且，一點就透。”

  “我還知道，他之所以想修武，就是因為師父。說是師父用行動，給他上了一課。使他知道，修武，也能給人治病。”

  “他說學醫，只能治人身體上的病。而修武，卻可以治世間所有貪嗔癡念，破一切邪魔外道。”

  慕容玉撇了撇嘴，道：“說白了，就是拳頭解決一切唄。”

  “不過聽起來，還真的挺有道理。你師父那個直男癌，就是靠拳頭解決一切。”

  娘倆又聊了幾句，鐵寒衣忽然道：“師娘，其實你是想師父了。你雖然不說，但是我們都看得出來。”

  “每次師父出門，你都拚命的工作。想要借此來填滿自己，因為一閑下來，就會想他，是吧？”

  這一次，慕容玉並沒有反駁和生氣。因為她看得出來，鐵寒衣是在很真誠的說話。

  她沉默了一下，無聲笑了笑，道：“我和你師父的緣分還沒到……”

  “誰知道以後誰是誰，誰又會變成什麽樣呢……時候不早了，睡吧。”

  ……

  無盡的黑暗之中，蕭天忌難以控制的下墜。不知道要墜到哪裡才是盡頭。反正，他感覺這就是個無窮無盡的深淵。

  頭頂，似乎有魔鬼的低語。

  一個黑乎乎的“悲”字，像魔咒一樣，不停的攻擊自己的內心。

  黑暗之中，不知道有多少黑暗的力量，想要將自己身體裡的每一個細胞都撕碎。

  他乾脆放棄了抵抗。

  然後，他知道該堅守什麽。就好比是獨自一人，站立國門之外。面對敵方千軍萬馬，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勝。

  他也不去想，自己能不能勝。

  唯一知道的一點，那就是，他不能敗。

  任憑妖魔鬼怪如何攻擊，我知道，我不能敗。就是這一點信念，像黑暗中的一顆明燈，始終，為他保守最後一點光明。

  一點光明，度過漫漫長夜。

  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刻！

  山谷上方，凝立了一晚上的炎家眾人，終於忍耐不住，發出了騷動。

  “老祖，已經一夜了，這家夥該不會已經死在裡邊了吧？”

  “到現在一點動靜也沒有，怎麽可能還活著……”眾子弟，紛紛議論。

  炎家老祖，炎赤焰，表情凝重。他也想到了這一點。

  如果，這位人間戰神，真的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死在了他們炎家。那麽有關方面怪罪下來，他們真的能夠招架嗎？

  破曉！

  第一縷晨光穿破雲層，灑在蒼茫的山林，點亮赤紅如火的火鳳山。

  經歷了一夜的沉寂之後，大地再次顯現出勃勃的生機。

  便在這時，二長老忽然驚呼：“快看，塔門開了！”

  眾人一起看去。只見聖心塔最上面的第七層，那扇金光閃閃的門，無聲的打開。

  “通過了？可是為什麽塔室沒有亮起？”

  “蕭天忌呢？怎麽還不出來？”

  通過那扇塔門，看不到裡面的情形。

  蕭天忌睜開了眼睛，眼窩深陷，變得有些幽暗。他長身而起，看著面漆碩大的“悲”字。

  此刻這個“悲”字，似乎已經不再那麽的陰暗，直擊心靈。

  “塵心洗心，大喜大悲。蕭某受教了。”

  “你不肯為我亮起塔室，說明不承認我已經過關。”

  “我也知道，我沒有勝你。咱們頂多算是平手。”

  “所以這扇門，蕭某不過。”

  “咱們後會有期。”

  說完，並沒有從旁邊那金光閃閃的塔門走出來，去迎接外面炎家眾人的朝拜。而是轉身，原路返回。

  到了第五層和第四層的時候，特意又停留下來，把那洗心錄和塵心錄，用心的看了一遍。

  此刻經歷了大喜大悲的洗禮之後，用平靜的心去看，反倒是覺得，受益良多。

  然後，從第一層的塔門，平靜的走了出來。

  經歷了一夜的折磨，此刻深呼吸一口，這山間早晨的空氣，真是清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