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五點半，遠處的旭日還隱藏在山巒之間，紅彤彤的，隱隱透出一股萬丈光輝之意。

  蕭天忌準時來到了後院的練武場。

  一個身影面東而立，徐徐動作，正在打一套太極拳。蕭天忌立於場邊，看著藥塵認真的鍛煉，心中暗暗讚許。

  太極，一套流傳很久遠，也很廣泛的一套拳法。時至今日，路邊公園的大爺大媽也能像模像樣的打上一翻。

  只不過，太極跟太極之間，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北荒城藥家，雖然是世代采藥為生。但是自幼在山林裡穿梭，采藥的同時，不可避免，與各種野獸鬥智鬥勇。所以，算得上是醫武*。

  藥塵身為藥家的繼承人，從小更是被重點培養。只不過，他天資聰慧，但是之前不喜武術。

  他覺得，打打殺殺，那是粗人的行徑。學醫調藥，治病救人，才是君子所為。

  這都是從小長在溫室之中，被家族嚴密保護所帶來的後果。

  直到上一次，狩獵家族潛心謀劃已久，要一舉吞並藥家。那時候藥塵才發現，縱使通天的醫術，也不能治這世上所有人的病。

  比如，貪病。

  後來長生道身死。蕭天忌雖然沒有告訴他，具體是怎麽死的。但是他也能想象得到，一定是被人殺死的。

  想要為道爺報仇，沒有功夫，更是不可能。

  所以，他才調整了心態。更何況，遇到蕭天忌這樣的大名師，他在好強之心的趨勢下，想要真正獲得蕭天忌的認可。所以，無論再大的苦，他也能吃。

  蕭天忌說的是五點半傳授劍法，他提前一個小時便來到了這裡。活動筋骨，以便於更好的進入狀態。

  蕭天忌暗暗讚許，不僅僅是他的苦功和態度。更因為，這套太極，打的平心靜氣。

  是的，平心靜氣。這就夠了。

  說明，此子慧根深重，自己果然沒有看錯。

  “師父，您和塵師弟這麽早就起來了啊。”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鐵寒衣穿著運動鞋，一身運動服，手中拿著一柄掛著長長穗子的古劍，走了過來。

  馬尾辮晃動，滿是膠原蛋白的臉蛋，透著一夜飽睡的滋潤。看上去，清新無限，靚麗無雙。

  聽到聲音，藥塵才反應過來。看到蕭天忌，急忙恭敬的行禮。

  蕭天忌點了點頭，看著鐵寒衣手中的劍，道：“你也要練劍嗎？”

  “我好像沒教過你劍法吧。”

  “師父，看您說的。”鐵寒衣打了個哈欠，笑道：“您要教塵師弟劍法，我這個大弟子自然是在旁邊觀摩學習啊。”

  “這樣的話，師父您只需教一次，我們兩個人就都能學會了。不然的話，難道您要再單獨的教我嗎？”

  “再說了。萬一塵師弟學不會，我也好私下裡替您多指導他，為您老人家分憂啊。”

  “師父，看看我這柄劍怎麽樣？這是我昨天晚上回家裡，好不容易從我爺爺那裡求來的。”

  說著，獻寶一樣，把手中的劍遞了上來。

  蕭天忌接過來看了看，只見上面刻著“秋水”二字。拔出來，劍身宛如一汪冰潭，鋒芒流動。

  他讚許的道：“雖然是新工藝，仿古造出來的。不過還算不錯。”

  “尺寸分量，也都適合女孩子。”

  相比起來，藥塵的那柄太阿，就顯得有些古樸莊重。

  “既然你想學，那就跟著學吧。”

  “學會多少，看你自己的慧根。”蕭天忌說著，輕輕吹了口氣。

  這口氣，宛如一柄利刃，將劍柄之上，那長長的劍穗吹落。

  “師父，你幹什麽？”

  “多漂亮的劍穗啊。這是我費了好大功夫，親手編上去的！”鐵寒衣不解。嘟著嘴，生氣了。

  蕭天忌冷冷的道：“劍雖然是君子之器。不過，也是殺器。”

  “我要你記住，你拿著這柄劍，是要對陣殺敵的，而不是圖個漂亮！”

  “對於劍客來說，世間最漂亮的景觀，莫過於對手咽喉之中，噴出來的鮮血！”

  說話的時候，他整個人不經意間，透出一股凌冽的殺氣。

  殺機湧動，整座練武場周圍的花草樹木，都為之搖擺。原本的嬌豔之態，像經歷了一場冰霜一樣，頃刻之間，透出肅殺衰敗之意。

  “是，徒兒受教！”

  “徒兒謹記師尊教誨！”

  鐵寒衣和藥塵，凜然而危。他們知道，這乃是師父，給他們上的第一課。

  包括鐵寒衣，拜師那麽久，蕭天忌雖然知道過她一些，不過，也沒有認認真真的教導過。

  現在，才是動了真格的。

  他一代戰神，所有的功夫，都是沙場中磨礪出來的。所有的信仰，就是殺敵報國。

  教徒的時候，自然也是這種風格。

  蕭天忌點了點頭，徑直走到旁邊的花叢前，隨手拔了一根藤條。

  “這套劍法，原本叫做‘清風’劍法；我嫌它太過柔和，加以改良，現在可以叫它‘秋風’劍法。”

  “秋風肅殺，才是我輩之風采！”

  “你們看好了，我隻演三遍。”

  低喝一聲，手腕一抖。那根軟趴趴的藤條，忽然變得筆直，像一根鋼條一般。

  “注意，第一遍看步法！”

  “這套劍法，走的是八卦的方位。”

  蕭天忌腳下錯步，踏著八卦的方位。與此同時，手中那鋼條一般的騰枝，如臂使指，刺了出去。

  嗤嗤聲響，似乎刺穿了空氣。

  剛開始還比較慢，後來便越練越快。呼呼風聲，有雷霆之音。

  驀然收功，臉不紅氣不喘，四周動蕩的殺機，歸於無形。

  鐵寒衣鼓掌：“太好了！”

  “師父，這套秋風掃落葉的劍法，真是又漂亮又有威力！”

  “秋風劍法，配我這柄秋水劍，也很般配！”

  蕭天忌淡淡的道：“記住了多少？”

  鐵寒衣嘟嘴道：“師父您練的太快了，我都沒注意看……您再來一次，這一次慢一點。”

  蕭天忌看著藥塵，冷然道：“方才我讓你們看步法，是因為，任何功夫都不是單一的。需要全身的協調。”

  “這套秋風落葉劍法，配合改良後的八卦步，練的好了，全身的力量，自然而然會灌注到手中的劍上。”

  “這種時候，出劍就是水到渠成。”

  藥塵點了點頭，道：“徒兒謹記！”

  蕭天忌道：“僅僅步法還不夠。每一步，都需要呼吸配合。這一次，注意呼吸頻率以及深淺。”

  說著，再次開始演練。呼吸難以察覺，怎麽教？為了給藥塵和鐵寒衣更加直觀的感受，蕭天忌鼓足氣勁，刻意把呼吸放大了幾百倍。

  時而如奔雷轟鳴，時而如*流淌。時而急，時而緩。像音樂的節律一樣。

  許多年後，回憶起來師父這種獨特的教學方法，藥塵兀自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