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詩羽情同姐妹，對你也視如己出，自然要護你周全！”

  元妃聲音徒然一凜，“我剛搬進冷宮那陣子，那群爭寵的蠢貨在門外四周布滿眼線，後來見我與世無爭才不再多問，原本清閑日子過的極好，可自從沈泓三番五次過來以後，近日眼線愈來愈多。”

  聽聞此處，楊月凝也跟著忍不住皺眉，她的確察覺到清馨宮中的感覺與往日不同，尤其宮門外，已經充斥著濃濃的殺氣。

  元妃說到此處輕聲歎息，“說到底終歸是我連累了你，我對不起詩羽，你是她唯一的女兒，若真出現什麽閃失……”

  “馨姨！”楊月凝聽出她聲音中帶著哽咽，急忙撲進她的懷中，柔聲寬慰道：“月凝自小便生活在算計中，若沒有您恐怕早已經遇到不測，您將我保護的極好，娘在天有靈也一定會感激您。”

  兩行清淚順著元妃娘娘臉頰滑落，輕輕滴在楊月凝的手背上。

  直至她安慰良久，元妃才止住哭泣聲音，閑話家常之際又一次把話題扯到沈泓身上。

  “馨姨，您一直與陛下僵持著，只會讓旁人有機可乘，如今將軍府中並不太平，我無暇顧及太多，您仍需小心謹慎，切莫讓陛下寒了心才是。”她冷聲叮囑道。

  元妃也曾想過這件事情，輕撫著她的發絲道：“放心，若沒有沈泓，后宮裡的女人便不會與一個棄妃作對，我也算太平無憂。”

  “馨姨此言差矣，陛下多年以來心思從未改變，一心記掛在您的身上，所以針對您的矛頭也從未消失過，動手只是早晚的事情，如今溫安雪為了針對我也牽涉進后宮紛爭，第一個下手的對象就是您。”

  “她敢！”元妃眉心登時立起。

  “她不敢，不代表秦貴妃也不敢。”楊月凝憂心忡忡回應道：“月凝如今舉步維艱，您萬萬要想方設法保護好自己。”

  元妃聞聲緩緩垂眸，似是想到什麽一般，喃喃自語道：“是啊，如今你日子過的艱難，我不能坐以待斃，一定要成為你身後的屏障。”

  楊月凝聞聲一怔。

  只聽元妃娘娘再度開口道：“我只是不願爭寵而已，但並不代表不會爭寵，既然她們與你不合，那我幫你鏟除便是。”

  楊月凝面色微沉，心中溢出絲絲感動，想到元妃因為自己再次卷入到無端的紛爭中，還有些不是滋味。

  “雖說此言聽起來有些奇怪，但您若朕這樣想，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微微點頭，“日後您身負盛寵，為陛下孕育一兒半女后，也有能力護弟弟安然無恙。”

  說一句大逆不道的話，陛下百年之後若真能由馨姨的孩子繼位，也是一件好事，她相信馨姨教育出來的弟弟一定可以成為一位明君。

  “我只能為你鋪平後路。”元妃眼底閃過一抹失落，“我再無孕育子嗣的可能。”

  當年元妃寵冠六宮時，也曾懷有身孕，結果陛下查出前朝反賊叛亂，砍了她父親的腦袋，導致急火攻心出現血崩。

  陛下處理叛亂之事無暇顧及，被后宮嬪妃有機可乘，本來應該早產的孩子胎死腹中，元妃的身體也大不如前，心灰意冷之際也懶得去查當年究竟是誰在背後動手腳，直接搬進冷宮。

  楊月凝從未想過其中過往還有這麽多波折。

  但眼下馨姨與陛下明明兩情相悅，方才二人在正殿發生衝突時，她明顯能感覺出馨姨情緒上的變化，既是如此為何不能真心實意在一起，一定要與某種利益牽扯在一起呢。

  想到此處她眼中多出一抹狡黠，隨即開口道：“馨姨，其實您沒有必要護我周全，畢竟我娘已經去世了，您沒有責任和義務這樣處心積慮幫我綢繆，過好自己的日子才是重中之重，”

  元妃無奈瞪她一眼，言語間的寵溺倒是過多不悅，“你這孩子又在說什麽渾話，你是詩羽的女兒，我自然會視如己出，當然要為你綢繆。”

  “可是……”楊月凝惆悵望向她，巴掌大的臉蛋上盡是失落，“您對我好全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您若真不舍娘親，大可以多多祭拜，這份情誼本不是月凝應該得到的。”

  元妃輕點著她的額頭，故作冷喝道：“胡言亂語，詩羽生者已逝，哪兒有你這個活生生的女兒重要。”

  “是啊，馨姨，活著的人哪兒有逝去的人重要。”楊月凝朝著她狡黠一笑，“珍惜眼前人才是重中之重啊。”

  元妃聞聲猛然一怔，再次望向她的時候眼中滿是詫異神色，待反應過來她話中含義以後，無可奈何搖了搖頭。

  是啊，去世的爹爹也好，去世的孩兒也罷，都沒有眼前活蹦亂跳的人重要，這一生年月孰斷，要珍惜當下活著的人。

  “你這孩子，真是一點也沒有隨詩羽的性子，你娘沉穩溫柔，你爹也是一個粗人，怎會生出你這樣古靈精怪的丫頭。”

  “也許我同溫安雪一樣，是被爹爹和娘親撿回來的也不一定。”

  她這番話逗得元妃咯咯直笑，待聲音漸漸褪去後，二人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湊在一起商議日後對策。

  待楊月凝離開清馨宮回府的時候，元妃娘娘已經派宮中小廚著手房為陛下準備可口午膳送到禦書房。

  ……

  暗衛不能進宮，所以楊月凝回來的時候，落月正在院中侍弄剛剛種好的草藥，藥罐中煮的湯子也沒有滾水，平昭立刻趕過去幫忙，興致勃勃講著自己扇宮女巴掌時候的爽快感覺。

  這話倒是無意間提醒了楊月凝。

  她在宮裡的時候曾想過溫安雪為何會與秦貴妃結盟，但當時情況嚴峻由不得她多做思量，如今冷靜下來，倒不難分析出個中緣由。

  她微微挑眉，笑意吟吟招手喊平昭取一份筆墨過來。

  平昭見自家小姐的表情，便知道又有新的熱鬧可以看，忙不迭依著她的吩咐將筆墨紙硯一一擺好，好奇問道：“小姐這是要給誰書信？”

  楊月凝不急不慌拾起一根柴火塞進藥爐下面，悠悠開口道：“溫安雪這把火燒的不夠旺盛，本小姐給她添把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