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妮娜對眼前人並沒有太多好感，畢竟方才溫安雪在廳堂內險些壞了她的好事。

  而且這位庶女敢堂而皇之攔她去路，野心已經昭然若揭，這種人利益至上，根本不會全程同她一條心，只要能得到好處便不管不顧什麽禮義道德。

  日後若二人之間出現分歧，溫安雪一定會棄車保帥，甚至做出卸磨殺驢的事情，這種人萬萬用不得。

  打定主意，依妮娜冷哼一聲，再看向溫安雪時眼中已經充滿譏諷，“本公主與溫小姐合作能得到什麽好處，不過是單方面被您利用罷了。”

  的確，溫安雪壓根沒想給她什麽好處，打算和她聯手也只是純粹的利用而已，畢竟這個公主有資格對壘楊月凝的縣主身份。

  她臉上神情不斷變化，思索片刻後笑意盈盈回答道：“雪兒可以向公主提供姐姐的情況和動向，而且雪兒與姐姐共同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公主下次有什麽差事要做，也不必費心費力親自跑一趟。”

  “您與平順縣主還真是姐妹情深啊。”

  依妮娜故意咬死最後幾個字，不屑開口道：“本公主的事情溫小姐可沒辦法插手，您只不過是一個庶女而已，其一沒有實權，其二沒有身份，楊月凝如今已經是縣主，您恐怕連她梧桐園的大門都進不去吧。”

  事實情況如此，溫安雪被噎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用憤恨的目光死盯著她。

  她瞧著溫安雪這副模樣心裡就覺著暢快，再度斜睨著溫安雪諷刺道：“就憑您這種登不上台面的庶女，也好意思與本公主合作？”

  “你……”

  溫安雪生平最忌諱自己的庶女身份，如今被人堂而皇之拿出來譏諷，心裡頓時橫生出一種恨意，眼見著依妮娜已經攔著過路的丫鬟帶路離開，她惡狠狠瞪向對方的背影。

  這個依妮娜只不過是一個番邦小國的公主罷了，有什麽可猖狂的，暫時沒辦法除掉楊月凝那個眼中釘、肉中刺，還沒辦法對付眼前這個小小的螻蟻嗎？！

  合作不成，倒不如借楊月凝的手先除掉這個礙眼的公主再說！

  ……

  幾日後，萬兩黃金依數從將軍府後門送到梧桐園。

  楊月凝美滋滋在院子裡支好煎藥的小爐子，又拿出幾樣專程在西市采購的護心葉、野山參和萬年靈芝等物從櫃中拿出來，在小石桌上一樣一樣擺好。

  不消片刻，平昭便帶著林鳶一路回府，楊月凝巧笑嫣然迎上前，“我應了人家的差事，自己又忙不過來，只能讓平昭把你叫過來幫忙了。”

  林鳶受寵若驚，趕忙對著她深施一禮。

  “小姐說的這是哪裡話，若不是您當時出手相助，奴婢早就被惡霸搶佔，您還在蘅蕪苑中給奴婢尋了好差事，等同於奴婢的再生父母，能盡綿薄之力幫助您，奴婢心裡覺得十分知足。”

  兩個人寒暄過一陣後同時搬著小板凳坐在藥爐面前。

  她將幾張藥方和母親手劄擺在身側，一面閑話家常，一面與林鳶配合著往爐子裡面添加藥材。

  第一張方子裡面的藥材才剛剛添加了白芷、乳香、沒藥、赤芍等物，楊月凝便拿起小半塊萬年靈芝，打算丟進藥物裡面。

  “小姐且慢。”林鳶急忙攔下她的動作，小心翼翼詢問道：“看您置備的這些藥材，可是要熬製外敷所用的觀音膏？”

  楊月凝讚許點頭，這裡面熬製觀音膏所用的藥材以外，還放著柿霜、枳殼等物，萬沒想到林鳶醫術竟如此精湛，單憑幾樣東西就可以斷定出預備做什麽東西，還真是個奇才。

  林鳶見她點頭，心內更加疑惑，猶豫著繼續說道：“觀音膏主治外傷，乃用於生肌，外用之物本不需要多麽名貴的藥材，更何況萬年靈芝藥力十足，放在觀音膏中短時瞧不出大礙，長長期使用生肌迅猛，很容易導致新生肉芽畸形。”

  “你懂得倒是不少。”

  她並未回應林鳶的話題，而是輕聲讚歎一句，然後自顧自將靈芝丟下去，又添了些牛犀香油等物，隨後去做下一方藥物，在林鳶不解的目光中將小半截野山參丟進去。

  直至幾樣藥材全部做完，林鳶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小姐，您所用藥材看上去珍貴，實則用在病患身上害處無窮，常言道醫者父母心，奴婢不懂您心中所想。”

  “若我要救治的是一個大奸大惡之人呢，你還會徒生這些惻隱之心嗎？”

  她目光澄明且堅定，讓林鳶不由自主定下心神，緊跟著搖了搖頭，“若真是十惡不赦之人，那便不值得救治，若小姐真有難言之隱，必須要對這種人施以援手，那憑您的醫術完全可以殺人於無形中，為什麽……”

  “為什麽還要用這些上好的藥材？”楊月凝偏頭輕笑，眼中閃過一抹明亮狡黠的光芒，悠悠回應道：“因為我不能讓這個死在京都，所以必須要用最好的東西治療他。”

  正在一旁磨製珍玉散的平昭聽到這話直皺眉，忍不住啐了一聲，“呸，真不明白小姐為什麽要用這麽昂貴的藥材，奴婢心疼極了。”

  她聞聲啞然失笑，無奈望平昭一眼，適才調笑道：“心疼甚麽，這些藥材都是之前偶然在西市采買的便宜貨，到時候把帳單拿到風雅閣，還能多賺一何樂而不為。”

  “那波斯皇子之前綁架湘姑娘，又砸了蘅蕪苑，還威脅小姐交出凝香液配方，這種人渣敗類簡直死不足惜，您怎麽還同意救他呢。”

  平昭喋喋不休抱怨著，手上的工作卻未停，珍玉散很快研磨完畢，裝進一個精致的小瓷瓶中。

  “他的性命早晚會終結，但絕不能是現在……”

  若波斯皇子死在自己的國度，那就是命薄，與她一點關系都沒有。

  眼下這些藥只能吊著他的性命，待大量昂貴藥材漸漸催生效力的時候，便會造成進補過度，那時候他已經回到波斯，這鍋楊月凝可以甩的乾乾淨淨。

  楊月凝一面說著，一面隨手將放冷的藥膏和粉末等分成幾等份，連同一張藥單放在一起，喚出落月，將東西塞到對方手中。“把東西送到風雅閣去，少一文銀子也不能交東西，若是拒不認帳，就狠狠地打，打壞了還有本小姐擔著呢。”

  她倒是很好奇，波斯公主看到這些東西，會有什麽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