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姐……”

  自家小姐在那溫安雪身上從未討到過便宜，每次都是被欺負的傷痕累累才給送回來，今天這事明顯就是衝著為難小姐來的，正常來說躲還來不及，小姐怎麽還主動往上湊呢。

  平昭還想勸說什麽，但見到楊月凝如此冷靜，又將沒說出口的話悉數咽了回去。

  若那些人真要懲罰小姐，她絕不會獨善其身，總之不管發生什麽，她都要與小姐在一起，哪怕是刀山火海她都願意擋在小姐身前。

  打定主意，她目光堅定跟緊楊月凝的腳步，主仆二人一前一後趕往老夫人所住的院子。

  此時溫安雪正乖巧依偎在老夫人身邊，一雙滿含委屈的雙眸微微泛紅，看起來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老夫人時不時拍著她的手背低聲安慰幾句，若是不了解內情的人，真會被這副祖慈子孝的場景感動。

  “姐姐就算討厭安雪，也不該在眾目睽睽下百般羞辱，畢竟這不是平日在府上，讓安雪以後怎麽出去見人……”

  “祖母，您可一定要為安雪做主啊……”

  楊月凝還不等踏進內堂，就聽到溫安雪如訴如泣的聲音，聽起來倒真有一種聞者傷心的感覺。

  她緩步跨過門檻出現在兩個人面前。

  “我還沒派人尋你，你倒是自己過來領罰了。”老夫人一看到她立刻勃然大怒，猛拍桌面呵斥道：“給我跪下！”

  楊月凝仿佛沒聽見一般，款款移步到內堂正中間，依著規矩簡單施禮，而後大搖大擺坐在旁邊的偏凳上。

  老夫人見狀周身怒氣更濃，指著她厲聲質問道：“沒規矩的東西，現在連我的話都敢忤逆嗎？”

  楊月凝直直對上她的視線，一字一頓反問道：“月凝已經行過禮節，敢問祖母為何還要讓我下跪？”

  “自然是跪下來領罰。”

  “我並未犯錯，憑什麽要跪下來領罰。”

  她不卑不亢的回應更激起老夫人的怒火，順勢抄起茶杯朝她的方向丟過去，“不肖的東西，你就用這種態度對祖母說話嗎？！”

  楊月凝迅速反應過來，堪堪躲過飛來的茶杯，一聲脆響過後，她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語氣十分平靜，但卻比老夫人尖銳的聲音更加有震懾力。

  “祖母有管教我的時間，還不如先管教一下義妹，免得以後再出手鑄成什麽大錯。”

  “姐姐。”溫安雪委屈巴巴看向她，低聲說和道：“你若是有什麽不痛快，發泄在我身上便是，千萬別氣壞了祖母。”

  她越是這樣說，老夫人就越是心疼她，先是不滿地瞪了楊月凝一眼，隨後才低聲哄勸溫安雪道：“她這種頑劣的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孫女，祖母只有你這一個乖孫。”

  “我的確無法和她相比。”楊月凝語氣凜然，冷聲譏諷道：“您的乖孫今天可是把楊家的臉都給丟盡了！”

  老夫人立刻將溫安雪護在懷中，狠狠剜了她一眼，“還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有什麽臉提今天的事情。”

  她造成的？
  楊月凝仿佛聽到什麽笑話一般，表情中透著嘲諷，皮笑肉不笑問道：“難不成是我故意把請柬塞進她的手裡，讓她頂替我的名字去參加宴會？”

  “你……”老夫人一時之間無法反駁她，氣得臉上橫肉微微顫抖，拿虎頭拐杖重重敲打地面。

  溫安雪聞聲表現得更加委屈，怯生生解釋道：“我只是想著姐姐已有婚約在身，不適合拋頭露面，這才決定偷偷拿走請帖，替姐姐去禦史府賀辰，早知姐姐並不在意這些規矩，妹妹定不會自作主張。”

  她三言兩語就把楊月凝形容成一個隨意拋頭露面，不在乎名節的女人，還口口聲聲表示人情往來依舊是楊月凝的，她只是幫姐姐跑腿的而已。

  老夫人立刻隨聲附和道：“安雪也是為了你好，她如此深明大義，你卻故意為難她。”

  “祖母莫要動怒，不管怎麽說我都不該動姐姐請帖，我願意向姐姐道歉。”她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還不等說完，晶瑩剔透的淚水已經滑落到下頜處。

  楊月凝偏頭看向一搭一唱的祖孫二人，似笑非笑反問道：“照這種說法來看，你冒名頂替，我還得謝謝你不成？”

  溫安雪盡力壓抑哭聲，任由眼淚簌簌滴落，繼續梨花帶雨哭訴道：“姐姐怨我，回來羞辱責罰便是，妹妹在外人面前受辱，丟的可是楊家臉面，姐妹父兄的名節都被牽連其中，叫我們楊家以後如何立足啊。”

  “你憑著紅口白牙就敢胡說八道，竟然也懂什麽叫做臉面。”楊月凝冷笑一聲。

  老夫人見她不僅沒有乖乖認錯，還屢次出言針對溫安雪，頓時怒意橫生，起身厲吼道：“放肆！我說你錯了，那就是錯了，敢在我這裡作威作福，我今天就好好教訓你一番，讓你明白這個家到底是誰做主！立刻給我請家法！”

  不消片刻，老夫人身邊的婆子舉著一個年色陳舊的精雕棍仗呈上來，那棍子約有小孩手臂粗細，越到尾部越尖細，落在身上直接叫人皮開肉綻。

  平昭見此情景立刻“撲通”跪在地上，不住的對著老夫人磕頭，“老夫人開恩，我們小姐身嬌體弱，禁不住這家法，平昭願意替小姐受罰，請老夫人開恩啊。”

  楊月凝立刻起身，上前攔住她的動作，冷聲阻止道：“平昭，起來。”

  “小姐……”平昭也立刻紅了眼眶。

  說話之間，老夫人身邊兩個面色不善的丫鬟已經湊近楊月凝，動作迅速分別扳過她的肩膀，想要迫使她低頭屈身。

  還不等兩個人施加全力，楊月凝已經率先反應過來，掙開兩人動作。飛起一腳直踹上其中一個丫鬟的胸口，另一個丫鬟不敢再上前，她也已經站穩腳步。

  老夫人根本沒想到她敢動手反抗，在位置上愣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

  看著被踢翻在地的丫鬟，她心裡多少生出些懼意，生怕楊月凝失去理智對自己動手，不停拍著桌子叫道：“你竟敢在我這裡動手，真是反了你了，來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