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安雪哪裡見過這樣的沈宜年，愕然在原地愣了兩秒鍾以後，淚水不住在眼眶裡打轉，委屈輕啼道：“我只是想早些與宜年哥哥在一起，不用整日受這種相思之苦。”

  沈宜年這才發覺自己失態，看著她惹人憐愛的委屈模樣，心中暗暗後悔剛才的行徑，急忙攬她入懷低聲安慰。

  她順勢依附在他懷中，裝模作樣擦拭著根本不存在的淚水，挑釁斜睨著楊月凝，不料對方根本沒把她的舉動放在眼中。

  楊月凝現在沒心情看這對渣男賤女惺惺作態，心中隻記掛著店鋪的事情，見沈宜年始終對其閉口不談，她的耐心也一點點消失殆盡。

  “您二位很快就有數不盡的時間相偎相依，眼下還是多考慮怎麽自保為好，關於義妹溜出將軍府一事，我會暫時守口如瓶，就當是我與三皇子交換的誠意。”

  沈宜年並未多言，薄唇緊緊抿成一條縫隙，眼中除了不悅神色外，還摻雜著濃重的恨意。

  她刻意迎上這道目光，巧笑嫣然中透著自信滿滿，“我耐心有限，希望三皇子盡快答覆。”

  楊月凝話語中威脅意味明顯，說完頭也不回離開致寧別院，臨走前還不忘替他們把大門關緊，似乎裡面真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一般。

  再回將軍府的時候已經月上梢頭，她並未直接回房，而是悄無聲息拐到二姨娘柳豔的院子裡。

  “月凝見過姨娘。”她像模像樣的知會一聲，徑直坐在一旁的軟榻上。

  柳豔將她的行為舉止收入眼底，不屑嗤笑道：“果然是個不懂規矩的主兒，我這個做姨娘的還未客套，人家倒是先起來落座了。”

  “姨娘說得在理，畢竟我是府上的嫡小姐，您該依著規矩向我行禮才是，先行落座的確有些失禮。”她說著故意展露出一張人畜無害的笑臉。

  正常來講柳豔才是這個府上最沒有地位的人，畢竟她只是一個沒有三媒六聘的姨娘罷了。

  就連溫安雪這個撿回來的棄嬰位份都於她之上，因為人家得老夫人寵愛，而柳豔沒有靠山。

  楊月凝知道她隻想扶正，所以整日跟在受寵的溫安雪身後巴結，從前兩個人經常一搭一唱讓她難堪，私下裡也對她這個嫡小姐嗤之以鼻。

  不過現在她心情不錯，也懶得與柳豔多做計較，順勢給了對方一個台階，“月凝一直將姨娘當作正房主母看待，許是因為太過親切，所以少一些規矩也不妨事。”

  柳豔巴望著主母位置好些年，一直未能得償所願，如今楊月凝又在她傷口上撒鹽，她臉上不屑表情微微凝固，不過很快便恢復如常。

  “瞧你這話說的，其實我是什麽身份地位並不重要，從古至今有多少不受寵的皇子活的還不如黎民百姓，討人喜歡才能走的長遠。”

  楊月凝微微垂眸，似笑非笑反問道：“那姨娘覺得皇子與平民，哪一個權利更大？”

  “自然是……”柳豔還沒蠢笨到極致，話說一半立刻領會到其中的意思，目光懷疑看向她。

  “權利和地位由身份轉變而來，畢竟嫡庶有別，有些事情身份低微之人輕易許諾，不代表可以輕而易舉做到。”她適時提醒道。

  柳豔目光不斷遊移，心中暗暗思量著，一邊是身居高位的廢物嫡小姐，一邊是只能依附別人權勢才能向上爬的表小姐，她一時之間有些拿不定主意。

  不管楊月凝今日能許她什麽，只要她伸手接受，就等於之前在溫安雪身上花費的精力都白白浪費了，一旦選錯陣營就是萬劫不複。

  楊月凝似乎猜出她心中所想，雙眸微垂解釋道：“姨娘不用思量的太長遠，我並未打算將你扶正，現在也沒有那個本事，同理，溫安雪也沒有那個本事。”

  既然這層窗戶紙已經被捅破，二姨娘也不再遮掩，壓低聲音湊近她，“那大小姐能給我什麽好處？”

  “一瓶可以解您容顏煩憂的良藥。”她唇角緩緩浮起笑意，儼然已經勝券在握。

  前世父親曾帶一個小妾回府，不知為何盛寵一時，最後甚至擠掉柳豔穩坐正房夫人的位置。

  她也是後來才得知，柳豔為吸引父親注意，這些年一直在尋找容顏永駐的藥方，不曾想還沒有尋到，就被別人鑽了空子。

  果不其然，柳豔聽到這句話以後目光不再閃爍遊移，而是欣喜望向她，“若你真有辦法解我心頭煩憂，我定然願意傾力助你。”

  “我只需要姨娘去辦一件事……”楊月凝眸光瀲灩，薄唇輕啟緩緩覆上柳豔耳側。

  ……

  隔夜清晨，她被一陣吵鬧聲音驚醒，平昭興高采烈走進房間，見她醒了立刻湊上去，“小姐，您猜猜外面發生什麽了？”

  楊月凝借著她的動作起身，無奈輕笑道：“看你這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也能猜出一二，溫安雪在哪兒跪著呢？”

  “什麽都瞞不住小姐，簡直無趣的很。”平昭撅著嘴嬌嗔一句，隨後才笑眯眯回應，“二小姐也不知是什麽時辰回來的，聽說天不亮就被提到祠堂裡了，方才吹了冷風昏倒在祖宗牌位前，已經被送回落霞院了。”

  此時此刻落霞院中氣氛陰沉，雖然老夫人臉色鐵青，但一直守在溫安雪床邊，眼裡的擔憂根本掩藏不住。

  床榻上的溫安雪痛苦輕咳兩聲，緩緩睜開雙眸，有氣無力喚了一聲祖母，隨後立刻掩面哭泣，“孫女不孝，給您惹了麻煩。”

  提起這件事情，老夫人就氣不打一處來，但氣鬱緣由並不是因為溫安雪，而是在背後亂嚼舌根的人。

  溫安雪昨日偷偷溜走的事情不知怎麽搞得人盡皆知，禦史府消息非常靈通，早朝之前就已經將新的懲罰信箋遞到楊家。

  若只是禁足罰跪也就罷了。關鍵是下午還免不了要挨一頓板子，她纖纖羸弱的身子怎麽可能遭得住。

  老夫人想想就覺得心疼不已，猛地敲響虎頭拐杖，厲聲呵斥道：“把楊月凝那個逆女給我拉過來，看我不拔了她的舌頭為雪兒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