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凝看著楊惜月強撐著的模樣，忍不住冷笑一聲，嘲諷一般回應道：“今日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像口中所說的那麽不怕死。”

  楊惜月臉色猛然一變。

  “楊月凝，你敢，你我好歹姐妹一場，都是楊家的骨血，難道真的就一點也不怕父親同你算帳嗎？”

  “我也很好奇，父親知道我是他的親生女兒後，到底是偏向我這位名正言順的嫡女，還是會偏向你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庶女。”

  楊月凝低低嘲弄一句，虎口處也隨著話音不斷收緊力道。

  窒息的感覺瞬間衝上楊惜月的腦袋。

  她臉色立刻脹得潮紅，口中艱難的發出嗚咽聲音，雙手也直接攀上楊月凝的手臂，掙扎幾下過後，她眼底爆發出灼灼狠光。

  盡量保持著清醒的同時，她幾乎拚盡全身力氣，一雙骨節分明的手吃力伸向自己的發絲之間，然後用力拔下頭上的金簪子，直接往楊月凝的眼睛上戳去。

  她那副架勢，仿佛要與楊月凝魚死網破一般。

  楊月凝眼底寒光乍現，眼看著金簪子的尖銳部位距離自己的眼睛越來越近，立刻抽身閃到一旁，手上力道也隨著動作脫離楊惜月的脖頸。

  楊惜月佔據上風，也立刻乘勝追擊。

  兩道倩影不斷的在各個樹叢之間飛身而過，你追我趕的過程中時不時打鬥著，就連周遭的草木都跟著遭了秧，沿路都是一片亂糟糟的場景。

  直到飛身至眼前的涼亭處，楊月凝才突然止住腳步，收斂周身的殺氣，直接負手站定，只等著楊惜月追上她的步伐。

  很快，楊惜月的身影也在眼前站定。

  不同於剛才對楊月凝劍拔弩張的模樣，這一刻她臉上帶著溫婉的笑容，似乎與方才判若兩人，緩步走到楊月凝面前福身施禮。

  “方才妹妹言語之間多有不敬，還望大姐姐可以見諒，畢竟這將軍府如今還不是我們的底盤，妹妹如此做法也是為了掩人耳目，還希望大姐姐不要放在心裡。”

  “妹妹說的這是哪裡話，分明是我這個做姐姐的不遜在先，更何況你我姐妹著實沒必要這般客套。”

  楊月凝急忙伸出手將她從冰冷的地上扶起來，然後細細打量著楊惜月瘦弱的面龐，忍不住低低感歎一聲，“這段時間讓你受委屈了，等到事情結束以後，我這個做姐姐的再好好補償你和柳姨娘。”

  楊惜月聞聲隻兀自搖了搖頭。

  這才客客氣氣回應道：“惜月覺得能幫得上姐姐，心裡已經覺得舒服許多了，自然不會再多生出別的心思，做妹妹的理應報答姐姐，這點舉手之勞也算不得什麽。”

  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和柳姨娘日子過得如何。

  畢竟她們母女二人現在還能活著，還能有一口溫飽的飯吃，還能享受到一些做姨娘和小姐的優渥待遇，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楊月凝。

  當初若不是有楊月凝一直幫襯著她們母女二人，只怕這將軍府裡早就沒有她們躋身的地方了，就連人頭都得落地，如今能活著就已經是萬幸了。

  上次她一把大火燒了楊月凝的宅子，若不是楊月凝提前知曉，恐怕早就已經葬身火海了。

  可事後楊月凝並沒有跟她計較，反而看在她孝順的份上放過她和母親一次。

  雖說當時楊月凝小懲大誡，撤走了院子裡面所有的丫鬟奴才，她的份例也跟著縮減了不少，但總得來說從沒有虧待過母親分好，甚至還願意在母親生病的時候，為母親求大夫。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在心中暗暗發誓，日後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報答楊月凝。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向楊月凝示好，楊月凝卻拒絕了她，隻告訴她如今將軍府內人多眼雜，凡是都需要小心，安排她假意與溫安雪聯手。

  後來，楊月凝又借著教養她規矩的名義，從宮裡面調出來一個老嬤嬤負責保護她、照顧她，她心中更加感恩戴德，所以才多次配合溫安雪的行動。

  後來的雇傭殿刺殺、溫安雪屢次構陷楊月凝，都是她和老嬤嬤一搭一唱互相串通著，神不知鬼不覺，想方設法給楊月凝傳遞消息。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們姐妹二人之間的關系比之前熟絡許多。

  想到這裡，她臉上笑意更濃，徑直上前拉住楊月凝的手腕，笑意吟吟道：“妹妹還未曾恭喜大姐姐如今證明了身世，就連母親都能順利納入宗祠中。”

  楊月凝看著她臉上嬌俏的笑容，心情也跟著豁然開朗。

  不過說到身世問題，楊月凝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好在這時候還有楊惜月在身邊，也能打聽出來些許消息，隨即偏頭開口詢問道：“你平日在府中，有沒有聽老夫人或是溫安雪說起過身世之謎？”

  “溫安雪的身世？”

  楊惜月微微蹙眉，然後遲疑著搖了搖頭，一邊思索一邊回應道：“這倒是真沒有聽說過，我隻覺得祖母對待溫安雪，可比對待你我更貼心，若是外人看了，定會認為溫安雪才是她的親生孫女，你我皆是抱養回來的。”

  抱養？！
  “你我皆是抱養……”楊月凝低低呢喃一聲。

  猛然間，她腦海中閃過一抹靈光。

  似乎想到了什麽從前沒有想通的事情。

  然後急忙反握住楊惜月的手腕，冷著臉叮囑道：“惜月，近來我要出去調查溫安雪的身世，你幫著盯著府中發生的事情，一旦有什麽變故，立刻派嬤嬤傳書通知我。”

  楊惜月看著她嚴肅的模樣，就知道絕對不是什麽小事，於是也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然後又緩緩福了福身子，臉色也跟著陰沉下來。

  “大姐姐，方才那出戲你，你我還要繼續唱下去，等一下妹妹手中失了輕重，還望姐姐不要介意。”

  話音落下，楊惜月已經腳尖點地騰空而起。

  楊月凝臉上也恢復至一開始的凜冽。

  兩個人飛身的鬥出涼亭，又在丫鬟婆子們的面前虛晃幾招，最後以楊惜月戰敗嗆聲而截止，然後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