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凜微微一愣,然後不可置信的望著楊月凝,冷著聲音反問道:“這話是什麽意思?難不成還有人懷疑過你的身世?”
楊月凝靜靜看著他,然後認認真真的點了點頭。
“陛下,實不相瞞,母親在宜安逗留的這段時間,在眾人口中並不是一段光彩的存在,母親是帶著身孕回到幽州的,直到三個月後母親生下月凝。”
傅凜聞聲微微眯起眼眸。
沉吟片刻後搖著頭悠悠歎息一聲。
她繼續開口解釋道:“眾人常說十月懷胎,熬到十一個月就已經是極限了,而母親則是足足遲了三個月還多,才產下月凝,細細向前推斷著時間,母親懷孕時候正好是在宜安,而那時的父親,正在邊關打仗呢。”
傅凜聽著這些話,眼底漸漸出現一絲慍怒的神色。
然後才冷著聲音徐徐開口質問道:“所以大家都懷疑你並非將軍府的親生女兒,甚至連你的父親都是這樣覺得?”
“就連月凝自己都有同樣的設想。”
她回答的十分乾脆灑脫,絲毫不見任何遮遮掩掩的意思,繼續一字一頓回應道:“所以月凝頻繁出入宜安境內,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想要查清自己的身世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傅凜眼底飛速閃過一抹暗光。
然後緩緩放下自己的手中的茶杯。
望著楊月凝語重心長說道:“其實你不必繼續查下來去了,你想知道的真相,朕通通都可以告訴你,沒有人比朕更加清楚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包括你的身世。”
楊月凝聽到這裡忍不住皺眉。
一時之間居然有些想不通。
為什麽傅凜會如此的言之鑿鑿,為什麽他會知道這些事情,難不成他和母親之間,真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可元妃娘娘之前明明說過,母親發自內心的十分在意父親,所以斷然不會做出傷害父親的事情,更不會背叛父親。
她越想越覺得心中好奇,再看向傅凜的時候,眼裡多出些許探究的神色。
傅凜也沒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徑直望著她一字一頓回應道:“其實你不用在意自己的身世,因為你確確實實是詩羽和那個楊將軍的親生女兒,這種血緣關系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
“因為你母親到宜安之前,就已經懷有身孕了……”
傅凜的聲音有些低沉,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一般。
當年江詩羽遊歷到宜安的時候,正好趕上皇宮之中鬧時疫,也不知道是從什麽地方傳過來的,總之暫時還沒有散播到坊間。
當時傅凜也是剛剛繼位不久,空有一番雄心壯志,一直沒有全部釋放施展的機會,這次時疫剛好是他收付民心的機會。
所以他立刻下令封鎖整個皇宮,生怕這場時疫流入坊間,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只不過這次時疫又凶又急,而且來路不明,宮中的太醫之前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對此一直束手無策,甚至連自己的被傳染上時疫都沒有辦法解決。
那段時間,整個宮中說是屍橫遍野也不為過。
傅凜無奈,只能在城門出張貼告示,將時疫出現的症狀一一寫清楚,希望有經驗的郎中可以進宮幫忙,到時候必然會有一番封賞。
恰好這個時候江詩羽進城,看到這封告示以後立刻揭下來,隨著侍衛一同入宮。
傅凜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已經挪不開視線了,雖然眼下情況並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但他不得不承認,之前從未見過如此氣質脫俗的女子。
那時候江詩羽進宮簡單說明來意,然後開始井井有條的治理時疫,在她的安頓之下,居然真的很快就被控制住了,而且傷亡的人數也在日漸減少著。
傅凜見狀對她更加喜愛。
后宮中的女人不僅都是庸脂俗粉,而且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躲得比兔子還要快,整日就窩在自己的寢宮裡哭哭啼啼。
對比之下,江詩羽就好像挽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的觀世音菩薩似的。
這件事情也很快流傳到坊間,讓大家廣為傳唱,江詩羽經此一事後也算是一戰成名了。
時疫退去後,傅凜表面上詢問她想要什麽賞賜,實際上早已經存了將她收入后宮之中的心思,那種感覺並非是見色起意,而是真真正正的想要得到這樣一個謫仙至寶。
傅凜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從未如此喜歡欣賞過一個姑娘家。
可江詩羽很果斷拒絕了他的所有提議和賞賜,只是大大方方的說,自己的師父之前專程研究過各種時疫,剛好小有所成,並且表明這種時疫是通過人為造成的,她剛好知道解決的辦法,這才願意進宮。
說到底她進宮並不是為了傅凜,也不是為了榮華富貴,而是為了城外的百姓們不會因此而被傳染,所以如今不管傅凜打算給她什麽賞賜,她都會一一拒絕。
傅凜自然不願意就這樣輕易放她離開,所以在聽到她這話以後,立刻表示要徹查究竟是誰在皇宮之中下毒手,並且以從旁協助為由,讓江詩羽暫時留在宮中。
那段時間江詩羽的一切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待遇,傅凜是盡心竭力的對她好,她也是真心實意幫著傅凜尋找真凶。
一個女人能讓陛下如此青睞,自然會遭到嬪妃們的嫉妒,當時江詩羽算是腹背受敵,既要防著傳播時疫的主謀對她下手,又要防著各位娘娘們。
饒是這樣,她還是竭盡全力找到了真凶,後來查證是另一夥謀朝篡位的前皇子余孽所為,目的就是為了打著自家的主子名號東山再起。
經此一事,大家都知道江詩羽是一個不好招惹的存在,暗戳戳陷害她的人自然少了很多。
傅凜也一直以為兩個人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也該培養出一些感情了,於是再度提出想要將她收入后宮的請求。
沒想到這時候江詩羽大大方方的承認,自己不僅在幽州已經嫁人了,而且腹中已經孕育了一個小小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