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凝聽到這件事情不氣不惱，反而嗤嗤輕笑出聲。

  直到笑夠了，才抬眼看向紫然，聞聲開口回應道：“看來這鴻王爺還真是黔驢技窮了，居然連這樣下作的手段都想出來了，連關宏元那邊的機會都不願意放過。”

  房梁上悠悠響起沉玉的聲音。

  “小姐接下來預備怎麽辦，要不要想辦法截斷關公子那邊的消息，亦或者是讓奴婢出手，直接了結這件事情。”

  “不必。”她笑意吟吟對著房梁上的人揮了揮手。

  如今傅承顏那邊已經動手了，鴻王爺也蹦躂不了太久，不管怎麽對付她，都沒有辦法改變鴻王府即將沒落的事實。

  既然如此，又何必還要大費周章呢。

  “若是小姐有什麽需要奴婢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如今奴婢是您的人，一定會為您赴湯蹈火，小姐不必擔心。”

  沉玉還以為楊月凝是不信任自己，畢竟她是二皇子派過來的人，所以不願意把更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去處理，忍不住再次開口提醒一句。

  楊月凝聞聲目光投到房梁上，低低喚了一聲，“沉玉，你下來。”

  話音落下。

  沉玉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她眼前。

  她笑盈盈的打量著沉玉漠然的表情，忍不住咂了咂嘴，然後才出聲評價道：“你覺得我如今依然不信任你，不願意把更重要的事情委派給你去做？”

  “……”

  沉玉並沒有回應。

  沉默已經是最好的回答。

  很顯然，楊月凝猜中了對方的心思，而且這也是沉玉最介意的地方。

  沉玉真正在意的並不是楊月凝不信任她，因為換做任何人都不會信任一個外來的丫鬟，而且還是一個武功這麽高強的丫鬟。

  她真正介意的是自己的出身。

  在她眼中，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對待丫鬟的態度溫和，而且十分的平易近人，這些她通通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

  正因為如此，她才如此介意自己的出身。

  如今她隻恨自己不是小姐的家生丫鬟，而是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小姐身邊的，才一直沒有辦法真真正正走進小姐的生活裡。

  楊月凝看著她面目嚴肅的表情，心中已經明白個大概，隨即沉著聲音解釋兩句。

  “沉玉，我知道你出身皇宮暗衛，是一頂一的高手，而且所受的訓練與外人不同，是一生隻認定一個主子的那種規矩。”

  她一面說著，一面打量著沉玉的表情。

  沉玉始終低垂著眼眉。

  她清了清嗓子，示意沉玉不管有什麽話都可以直說，這也是她對著沉玉敞開心扉的第一步。

  沉玉得到她的暗示，沉吟片刻以後，這才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回應一聲，“小姐這話是沒錯，可宮中的那些規矩對於外人來說不過就是些說辭而已，說出口與信不信，hi完全不同的兩種概念。”

  楊月凝聞聲微微眯起眼眸。

  “原來，你真正擔心的是我不相信這些說辭，所以才一直不願意相信你。”

  “小姐……”

  “我原以為你是真的介意自己的來源，所以才會生出這種多余的想法，如今想來，並非是覺得我不信任你，而是你壓根就沒有想過信任我，也不願意相信我真的接受了那些說辭。”

  沉玉默然。

  楊月凝打量著她的眉眼，想了想，心中已經明白問題的症結所在，腦海中隨即生出主意。

  只見她在腰間摸索片刻，然後將良久沒有動用過的令牌放在桌子上，纖細指尖緩緩推動令牌，直接遞到沉玉的眼皮子下面。

  “小姐，您這是……？”沉玉看著眼前的物件有些不明所以。

  楊月凝收回手，輕輕挑了挑眉。

  “你之所以會認為我不相信那些說辭，是因為我出身平庸，根本不知道宮中真正的規矩是什麽，隻覺得我把那些規矩當做糊弄旁人的閑言碎語而已。”

  這句話算是把沉玉心中的真實想法全都撥開，再也沒有任何隱瞞可言。

  沉玉有些理虧的點了點頭。

  楊月凝抬眼靜靜看著她的模樣，不僅沒有生氣，臉上的笑意反而更濃，目光始終落在令牌上，悠悠開口提醒一聲。

  “沉玉，這是我第一次對你開誠布公，從你看到令牌的這一刻開始，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任何秘密可言，日後你也不必再多心。”

  說完，她示意沉玉看向桌上的令牌。

  沉玉被她一番言論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中還在想著，這個小小的令牌除了花紋樣式不像宜安的產物以外，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不過既然她已經這樣說了，那對於沉玉來說就和主人的命令沒有什麽區別。

  所以沉玉還是當著她的面小心翼翼拿起桌上的令牌，借著燭光細細打量一眼，結果在看清楚上面真正的內容以後，頓時大驚失色。

  還不等楊月凝出聲，她已經忙不迭跪在地上，聲音畢恭畢敬道：“奴婢參見平順郡主。”

  “你先起來。”

  楊月凝對著她揮了揮手，然後才繼續笑意吟吟道：“如今我已經沒有什麽事情瞞著你了，你還有什麽多心的地方，大可以直接講出來，若是以後再有這種情況，本小姐可不會再向你解釋了，到時候說不定還會懲罰你。”

  “奴婢不敢再多慮，日後定為郡主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沉玉連忙應聲。

  她萬萬不敢想象，坐在自己面前這位年紀尚幼的小姐，居然就是幽州大名鼎鼎的平順郡主，畢竟這位郡主的事跡不僅僅是在幽州有名，就連宜安也人盡皆知。

  這樣的姑娘，現如今居然是她沉玉的主子。

  怪不得之前小姐對宮中暗衛的規矩深信不疑，原來人家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而是正正經經宮中出來的人，自然十分了解宮裡面的規矩。

  她居然自己杞人憂天那麽久，想想還真是可笑。

  楊月凝打量著她懊惱的表情，又低聲勸說兩句，這才繼續開口道：“沉玉，如今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麽秘密了，現如今我也實話實說，我有更重要的任務交給你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