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凝看著老夫人恬不知恥的嘴臉，不屑輕笑一聲，隨之嘲諷道：“祖母是在提醒我謹言慎行？”

  老太太腰杆挺的筆直，擺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正是如此。”

  “孫女若是處處謹言慎行，便會成為庶妹和義妹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為楊家帶來榮華富貴？”她冷聲嗤笑。

  老太太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看著旁邊兩個不爭氣的孫女，沒好氣對著她呵斥道：“我們楊家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只求……”

  “祖母想要什麽？”

  “我……”

  她咯咯直笑，毫不掩飾嘲諷道：“祖母若真什麽都不在乎，也不會讓父親和兄長在戰場浴血奮戰那麽多年，如今到說的道貌岸然，真是可笑。”

  “楊月凝，你放肆！”老夫人手中的拐棍敲在地上，發出刺耳的嘭嘭聲。

  被她氣得胸口不斷起伏著，看上去就像快要咽氣一樣。

  旁邊的丫鬟婆子急忙將老太太扶到椅子上坐好，不斷為其順平胸腔中一口濁氣。

  老夫人直翻白眼，老半天才緩和過來。

  這一幕落在楊月凝眼底，心中並未起太大波瀾，而是目光灼灼看著老夫人，“祖母，你枉顧父親兄長的性命，堅持要讓他們上戰場，以換取自己如今的地位財權，孫女很好奇，這人血饅頭好吃嗎？”

  她心中自然明白老太太最想要的是什麽，所以心中對這位恬不知恥的老婦人更加鄙夷。

  “孫女知道祖母想要榮華富貴，也想保持著這份榮華富貴，此番提點孫女，左不過是害怕有朝一日孫女敗勢會連累到您。”

  老太太被戳中心事，面子上有點掛不住，語氣也有些慌張，“楊月凝，這就是你對祖母說話的態度嗎？你的禮儀體統都學到什麽地方去了？！”

  “祖母忘了，孫女自小便無人教導，從不知什麽叫規矩禮儀，什麽叫體統，兒時也常因為這種事情挨打受罰……”

  提及當年時常虐待他的事情，老夫人更加心虛氣惱，沒好氣咒罵一聲，“打了你這麽多年，依舊不知悔改，早知今日這樣，當年就應該直接把你打死！”

  “那還真是何其不幸，孫女替祖母感到可惜……”

  隨著她悠悠聲音落下，老夫人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如今就連陛下都不跟孫女一般見識，您這威儀竟然大得過天子，”

  “楊月凝，你休要一直用陛下牽製我，他攔不住我要教育自己的孫兒！”

  “孫女也需提醒您一句謹言慎行，這話若是傳進陛下耳朵裡，您怕是要到牢獄之中怡養天年……”

  她不急不徐上前兩步，目光直逼老夫人的眸子，一字一頓開口提醒道：“祖母且記住一句話，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您既然想承這份榮耀，便要知曉這份榮耀能給您帶來什麽樣的結局，有財有勢也未必是一件幸事。”

  話音落下，整個廳堂鴉雀無聲。

  楊潯不用多說，作為兄長自然是向著她的。

  可笑的是溫安雪和楊惜月也深諳她說的這個道理，耳畔聽著老太太一直口無遮攔，也沒有生出想上前勸說的意思。

  老夫人直氣得七竅生煙，乾脆坐在一旁抿唇不語。

  楊月凝見她終於老實了，才指著旁邊一個小丫鬟問道：“今日本縣主回府，為何不見平昭出來迎接？”

  小丫鬟聞聲，不知為何顯得慌亂不已，雙腿一軟，撲通跪在地上，眼睛時不時往老夫人的方向漂，支支吾吾開口回應道：“平昭姐姐……她……她……”

  半天說不出一句所以然來。

  楊月凝臉色倏然陰沉下來，強忍著怒意開口喝斥道：“混帳東西，立刻把我的平昭請來，若是她少了一根頭髮，本縣主都讓你們千倍百倍的還回來！”

  老夫人和溫安雪等人臉色齊齊一變。

  小丫鬟更是片刻都不敢怠慢，跌跌撞撞著連滾帶爬跑出去。

  不消片刻，門口傳來一陣嘩嘩啦啦的聲音，衣衫襤褸的平昭映入眼簾。

  她臨走之前才給平朝置辦的新衣裳，如今已經破成碎布條，上面出現黑色的斑斑點點和灰塵，還帶著明顯的血跡。

  短短日子不見，平昭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不見往日肉嘟嘟的模樣，竟然乾瘦的連顴骨都凸出來了。

  凌亂的頭髮蓬松堆窩在頭頂上，配上髒兮兮的臉蛋更顯得狼狽不堪。

  而且手上和腳上都拴著粗重的鐵鏈子，每次走路都會傳出刺耳的金屬碰撞聲，模樣要多淒慘就有多淒慘。

  平昭見到她的身影，立刻紅了眼眶，離得遠遠的就直接跪在地上，含淚顫聲輕輕喚一句，“小姐……”

  “平昭！！！”

  她臉色猛然一變，加緊腳步上前一把將平昭擁入懷中，也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傷心難過，雙眸迸發出通紅通紅的充血顏色。

  立刻焦急詢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你怎麽會讓他們欺負成這樣？”

  “小姐，平昭……平昭……一言難盡啊……”平昭說著，已經痛哭流涕撲進她的懷中，髒兮兮的臉蛋混合著淚水打濕她乾淨整潔的外衫。

  一股抑製不住的殺意從心間蔓延至她的四肢百駭。

  再看看眼前神色緊張的幾個人，她已然明白發生什麽。

  從未有過一刻，像現在這樣似的，想將眼前眾人全部置於死地。

  前世平昭為她死的淒慘。

  所以自重生那一刻開始，她便發誓這輩子傾盡所能，也一定要保護好平昭，沒想到這才短短幾日，就被旁人鑽了空子。

  “欺辱我的平昭……”

  她桀桀獰笑著，已經從腰際抽出銀月鞭，雙眸被情緒浸得通紅，肅然迸發出滔天的恨意，咬牙切齒道：“你們怎麽敢？！”

  眾人見她這副模樣一陣心驚膽顫，後知後覺反應活該，這一次似乎真的踢到了鐵板上。

  老夫人更是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全然忘了方才還有膽子跟她置氣的事。

  下一秒，冰冷的鞭子已經抽在老夫人精工巧線的鞋邊兒，發出讓人寒顫的清脆聲音，“今日，你們一個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