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月凝和楊潯剛回將軍府不久，才換好便裝，往日在身邊伺候的小廝衛冕就急匆匆走進院子，忙不迭驚呼一聲，“大少爺，大小姐……”

  不等說下一句話，就累的呼呼直喘氣。

  楊月凝跟身邊人向來不看重什麽尊卑之分，如今見到他這樣，輕輕推了推面前的茶壺，示意他先喝水休息一下。

  還不忘笑眯眯揶揄一聲，“瞧瞧你這個樣子，潤連話都說不全，反倒耽誤事情，還不如慢慢走回來，也免得自己累成這副模樣。”

  衛冕不好意思撓了撓頭。

  “倒是說說，發生什麽事情了，怎得這樣急匆匆的。”

  “回小姐的話，二小姐回來了，還把秦相爺府中的嫡二小姐給帶回來了，如今就在落霞院裡，方才派人傳信說要見少爺。”

  “秦婉瑩？”

  她聞聲挑眉，“虧得她有這麽大的本事，前腳剛剛下朝，後腳就收到哥哥重用的風聲，如今無緣無故吵著要間哥哥，想必是另有所圖。”

  說話間，她目光不留痕跡緩緩略過楊潯。

  畢竟兩個人曾經也是有過感情的，她也要適當考慮兄長的感受。

  好在楊潯並沒有多大反應。

  她笑意盈盈試探一聲，“不知哥哥心中如今是什麽想法？”

  楊潯動作自然放下手中書卷，徑直回應一聲，“沒什麽想法，她要來便來，要走便走，與我又有什麽關系，縱使曾經有過些感情，也在布谷亭見面那次消磨的乾乾淨淨了，說是寒心也不為過。”

  “哥哥當真一點舊情都不念著？”

  這一點她倒是有些詫異。

  在她心中，哥哥一向是最念著情誼的人。

  楊潯隨著話音苦笑一聲，偏頭望向她反問道：“心軟又如何？念著舊情又如何？難不曾真打算娶那位蛇蠍心腸的美人兒回來供著？”

  “自然是越早了斷越好，也免得到時候府中雞飛狗跳，但……”

  她黛眉微蹙，猶豫著開口道：“如今秦婉瑩已經與溫安雪聯手，也不知心中打著什麽樣的主意，此事怕是沒有哥哥想的那麽容易推脫。”

  話音落下，兄妹二人同時陷入短暫的沉思之中。

  良久之後楊潯才悶悶開口，“既然人已經踏入府中，不如借此機會去探聽一下對方究竟有什麽目的，也好提前應對一二，妹妹覺得如何？”

  她只是掩唇輕笑著，嬌俏打趣道：“我可不敢讓哥哥過去，萬一到時候見到秦家姑娘連魂兒都丟了，我這個做妹妹的偏要懊惱不可。”

  “好你個小丫頭，什麽時候開始，竟也敢打趣自己的哥哥了。”

  “哥哥忘了，前些日子您在城門口是如何打趣月凝的，如今妹妹才多說兩句，您就拿兄妹的情分壓著我。”楊月凝撅著嘴巴，頗有一種撒嬌的感覺。

  兩個人隨著話音相視一笑。

  然後才漸漸重新回歸嚴肅。

  “哥哥當真想好要以身犯險？”她正色開口詢問道。

  楊潯也斂去笑意認真點了點頭。

  她眼底立刻閃爍出點點精明光芒，神神秘秘開口道：“若真是如此，妹妹倒是有一個好主意，哥哥可以試一試……”

  ……

  將軍府花園涼亭中，秦婉瑩小臉凍得通紅，凍得不住搓手跺腳，時不時向遠處張望著。

  直至看到楊潯步伐翩翩向自己的方向走來，她忙不迭迎上去，根本顧不上行禮，徑直朝他受傷的腿望去，“聽說潯哥哥腿傷已經痊愈了，快讓我瞧瞧。”

  “秦姑娘，你我男女有別，還需注意分寸。”

  楊潯不著邊際躲開她的動作，態度漠然疏離，英俊面容間竟是一點笑意都看不出來，刻意與她保持距離。

  她動作猛然僵硬。

  隨即紅了眼眶，哽咽著問道：“潯哥哥可是還在怪我布谷亭那日的事情？”

  “不敢。”楊潯面色沉冷回應一聲，“這話是那日姑娘親口所說，在下也只是依姑娘話音循規蹈矩，如今這錯處怎會是在下的？”

  “潯哥哥……”

  她怔怔呢喃一聲，淚水潸然而下。

  還不等楊潯反應過來，粉嫩的纖瘦身影已經撲進他堅實溫暖的懷抱之中。

  “潯哥哥這樣說，便是在怪我，殊不知我也有難言之隱，隻得用那種薄情方式劃清你我二人之間的界限，天地可鑒，自那日你我分別之後，婉瑩茶飯不思，整日擔心著潯哥哥……”

  “秦小姐莫要如此。”楊潯順勢掙扎兩下，但並未徹底下重手，自然一直推脫不開。

  可這樣的動作還是讓秦婉瑩心涼了半截。

  她見楊潯一直拒自己於千裡之外，心中焦灼不已，不禁想起閨房中溫安雪說過的話。

  於是乾脆狠心咬了咬牙，梨花帶雨的面容上呈現出一副決然表情，哭鬧著開口到：“既然潯哥哥不願信我，那我只能以死證明清白！”

  話音落下，她率先掙脫楊潯的動作，作勢就要往涼亭大紅色的柱子上撞。

  楊潯急忙攔住她的動作，態度不自覺間柔和三分，“秦姑娘何苦如此，難不成當真有什麽難言之隱？”

  秦婉瑩見狀已然確定他的心思，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來，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後，露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潯哥哥有所不知，當時父親剛於將軍府退婚，生怕你我商議遠走高飛，所以那日在布谷亭中，除婉瑩外，暗處還有兩個家生仆人悄悄盯著，婉瑩生怕父親找潯哥哥的麻煩，只能在布谷亭中做戲。”

  她說的煞有介事。

  楊潯自然也表現的信以為真。

  “若婉妹妹所言都是實情，那在下更不能久留，免得秦相爺再找妹妹的麻煩。”

  秦婉瑩聞聲急忙攔住他的動作，“潯哥哥別急，眼下你已經與從前無異，還立下赫赫戰功，父親想著重修舊好還來不及，又怎會為難我們，就是怕楊將軍還記著當初兩家不悅的事情，不願婉瑩與潯哥哥多接觸……”

  說話之際，她雙頰間映出兩道紅霞，俏生生問道：“如今婉瑩隻問潯哥哥一句，哥哥可曾惦記著往日的情誼，是否還願意把婉瑩當做自家人看待……”

  她說著，話音越來越細，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