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凝。”傅千瑤聞聲眼底疑惑更濃。

  思索片刻，她遲疑搖了搖頭，不算否認楊月凝這番話，話音中帶著些不確定，“自打我有印象以來，李姨娘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眼前看到的東西，未必就是真實的。”楊月凝聲音依舊低沉，似乎正在思量著什麽。

  傅千瑤從不懷疑她的想法和判斷，如今聽到她這樣說，也隨著話音皺緊眉頭。

  “我理解你心中有疑慮，但是如果她真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早便會露出馬腳，不會暗暗蟄伏這麽多年，如果這一切都是假象，那她的最終目的到底是什麽。”

  她的疑問同時也是楊月凝正在思考的問題。

  今日她第一次見到李姨娘，按正常來說，對一個溫柔恬靜的女子不該抱有任何懷疑，但方才所經歷的一切處處透露著詭異，讓她不得不懷疑。

  “完美，我們今天經歷的一切都太過於完美了，完美得讓人覺得恐怖。”她緩緩開口，“越是完美的事情，就越容易出現破綻。”

  提及生病的傅鈺鶴，李姨娘並未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難過，但是聽到稚童叫一聲姐姐，她表現得十分開心，這種兩極分化嚴重的情緒，本身就惹人懷疑。

  臨近出門的時候，楊月凝發現院內的石桌上放著一支毛筆粗細的木棍，傅鈺鶴正在地上玩泥巴，木棍其中一端也沾著厚厚的泥巴。

  這木棍有什麽用。

  無數線索匯集在腦海中，仿佛有一個答案，又像是沒有答案。

  楊月凝沉了沉心神，暫時將所有的問題都拋在腦後，冷聲開口道：“何姨娘和傅天星今天吃了虧，想必不會輕易善罷甘休，你先回盛景院等候消息，如果發現何姨娘院子裡有什麽動靜，及時通知我。”

  “那你呢？”傅千瑤立刻開口。

  “我要去一趟偏院，這個時間傅承顏應該不會到處亂跑。”

  她說完，不等傅千瑤回應，已經疾步走進一旁的小路中，身影轉眼消失不見。

  傅千瑤本想吐槽一句她十分了解自己的哥哥，沒想到話不等說出口，眼前已經沒有人影，也只能無奈搖了搖頭，轉身往盛景院的方向走。

  如果月凝真能借此機會與哥哥培養出感情，也是一件好事。

  …

  楊月凝運作內力，腳程又輕又快，不消片刻已經輕車熟路順著小徑走到偏院門口，果不其然，傅承顏哪兒都沒有去，正悠哉悠哉讀書喝茶。

  察覺到有人靠近，他懶散抬頭，看到熟悉的身影，臉上多出一抹笑容。

  他很久沒見到小月亮了，還想著今晚翻窗再去逗弄她一下，沒想到這個時間，小月亮竟然主動送上門來了。

  想到此處，他不禁心情大好，放下手中書卷，搖動著竹椅道：“今日吹的什麽稀奇風，居然把小月亮給捎過來了。”

  楊月凝聽到滿是調笑的聲音，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心中暗道也不知過來找他是不是一件正確的決定。

  她心中想著，身影已經站在傅承顏對面，習慣性落座於椅子上，冷聲開口道：“月凝今日過來，是有事情想與殿下探討。”

  傅承顏臉上笑意未減，語氣聽上去懶洋洋的，“什麽事情這麽嚴肅，難不成你又惹了什麽麻煩事？”

  楊月凝無語。

  她很想嗆聲一句，自己什麽時候惹過麻煩事，就算把天捅出來一個窟窿，也沒麻煩過傅承顏幫她解決啊。

  強行壓下想反駁對方的衝動，她調整好情緒，漠然回應一句，“殿下對李姨娘了解多少？”

  見她無心與自己開玩笑，傅承顏態度不禁也跟著嚴肅下來，思索片刻後，聲音略沉，“李姨娘多年安分守己，在王府中就像一個透明人，了解不多。”

  “那小少爺呢？”

  “了解也不多。”傅承顏終於有所反應，目光落到她身上，“你同李姨娘打交道了？”

  她適才點頭，“今日何姨娘有意為難她，剛巧被月凝遇到，順手替她解圍，順便去她的院子內探聽些許情況。”

  隨著她聲音愈發低沉，周圍氣氛也變得有些緊張，“月凝察覺李姨娘似乎有些奇怪，就連小少爺也不似府中傳言那般。”

  傅承顏隨著他的話音低低應了一聲，“我的確懷疑過那個院子，只不過從未與我發生交集，我也懶得多管閑事，既然小月亮有心，我也不介意查一查。”

  “不必。”她微微抬眸，“月凝只是想提醒殿下多留些心思，既然殿下覺得無礙，便不必耗費多余的精力留心他們。”

  提醒他？
  傅承顏聞聲唇角輕輕勾起一抹弧度，眼底明光閃過，忍不住挺直脊背湊近她精致面龐，饒有興致調笑道：“小月亮倒是有心，但凡有點風吹草動，都想著通知小爺。”

  楊月凝眼睜睜看著一張俊朗面容在眼底不斷放大，下意識微怔，尤其在聽到這句話後，臉上神情出現明顯變化。

  明眸閃爍，她似乎有些心虛，急聲開口道：“月凝與殿下是同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發覺特殊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殿下，也是情理之中。”

  傅承顏點頭，臉上笑意更濃，“小爺還什麽都沒有說，小月亮幹嘛急著解釋，難不成是想掩人耳目？”

  “傅承顏！”她不免有些咬牙切齒，低低聲音中夾雜著壓抑的怒氣，“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這種厚顏無恥之人。”

  二人目光對視，一方暗光閃爍，另一方滿是明朗笑意，顯得尤為不搭。

  楊月凝微微愣神，迅速反應過來後，急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裙，一時之間竟不知目光應該羅在什麽地方，只能盯著腳下的地面，“若是沒什麽事情，月凝先回去了。”

  “這麽急著走？”

  傅承寒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禁啞然失笑，隨手攤開手邊的折扇，輕輕搖動著，“小爺知道你心裡擔心著呢，放心，我一定會萬事小心。”

  楊月凝聞聲，仿佛被戳中心事一般，耳根控制不住多出一抹滾燙的感覺，再次抬眼對方他戲謔目光的時候，恨不得上去封住他的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