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天星上次在街邊被楊月凝打傷,如今臉上疤痕已經淡去不少,抹粉施黛後隱約還能看見細微痕跡,配合上滿面堆積的笑容,隱隱給人一種不寒而栗的猙獰感覺。
楊月凝忍不住扁了扁嘴,心中暗道,僅憑著這樣一張臉,也能駕馭關公子為她做主,這位傅家大小姐果然有些好手段。
廳堂內的人正熱絡說話,聽聞腳步聲齊齊回望,正巧見到一行三人同時進入屋內,身後還跟著兩位小丫鬟。
王妃見到來人,眉心登時不悅皺在一起,暗暗思量著平日像透明人一樣銷聲匿跡的傅承顏,今日為何會隨著兩位姑娘一同過來。
此前就聽說楊月凝與傅承顏不清不楚,現在居然還扯上她的寶貝女兒一起鬼混,她心中自然不高興。
她自傅千瑤對那小畜生改觀時,就一遍遍叮囑過,不許再接近傅承顏,枉費她專程把夏蟬和秋霜撥到盛景院,沒想到這麽盯著還是攔不住。
“瑤瑤,到母親身邊來。”她冷聲抬手,順勢將傅天星推到一旁,給自己的女兒留出位置。
傅天星自然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牙切齒將方才所站的位置空出來,反觀傅千瑤,微微瑟縮一下脖頸,饒是心中有千萬不願,依舊不敢違逆母親的意思,溫吞吞走到主位旁邊站好。
周方明顯不是很滿意,忍不住瞪她一眼,好在還沒蠢到要在一眾外人面前呵斥自家女兒。
今日她收了關家賢婿的錢財,自然要給旁人幾分面子,將事情辦得漂亮。
想到方才抬進院中那幾箱金銀珠寶,她不善目光徐徐落在楊月凝的身上,“楊小姐,這位是本王妃的賢婿,也是天星的夫君,關公子。”
楊月凝循聲抬眸,與關宏元對視,正巧看到他賊眉鼠眼的模樣,不自覺擰緊眉心,強忍著作嘔的衝動。
她朝著對方微微頷首,語氣中沒有太多情緒,但與溫柔二字毫不沾邊,甚至還帶著些挑釁的意味,“小女子在來的路上聽說,關公子有事找我商議,你我素來沒有交集,不知今日找小女子所謂何事。”
“自然是因為家事。”關宏元語氣不善,陰惻惻開口。
她撲哧輕笑一聲,意有所指嘲弄道:“笑話,月凝既不是鴻王府的人,也不認識關公子,何來家事一說,您就是想攀高枝,也犯不上用這種不入流的方式。”
“攀高枝?”
關宏元冷笑,“在下乃臨陽首富,又是鴻王爺的愛婿,怎會需要攀一介民女的高枝,楊小姐可知恬不知恥四個字怎麽寫?”
“哦?”楊月凝偏頭輕笑,眼底盡是不屑,“我還道關公子是聽說二皇子和太子都有意拉攏月凝,打算過來借著東風飛黃騰達,原是月凝誤會了。”
太子——
二皇子——
縱然他是首富,但終歸只是平民百姓,再有錢也懼怕權勢滔天之人,可惜上趕著對他笑臉相迎的都是些小嘍羅,所以他才借著傅天星的手一直巴結著鴻王府。
鴻王爺再厲害,也只是朝臣而已,與太子和二皇子這種真龍之軀,可謂是他天差地別,根本不在同一個檔次上。
這小丫頭真有那麽硬的靠山?
關宏元忍不住一愣,下意識看向傅天星,傅天星也迷茫望著他搖頭,似乎並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適才放心許多,哼冷一聲為自己找回點面子,緊接著呵斥道:“大膽賊女,太子與二皇子殿下是何等尊貴的身份,豈容你玷汙,當真是不要命了。”
“是否為真,關公子一問王妃便知,根本不需月凝多做解釋。”她中氣十足,看這副模樣就不像說謊的樣子。
關宏元一時裁定不出真假,只能不停對著周芳使眼色。
周芳忍不住暗暗咬牙,根本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此前傅鴻已經警告過她不可以輕舉妄動,甚至還讓她管著打算為非作歹的傅天星母女,可是……
她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苦心綢繆的一切化為泡影,更不甘苦心為傅千瑤綢繆的一切悉數落在楊月凝的手中,她一直想方設法借刀殺人除掉楊月凝,可惜沒有機會。
直至今日傅天星回門,讓她看到了希望。
只要借傅天星和關宏元除掉的手除掉這個賤人,就萬無一失了,哪怕日後王爺和太子追究下來,也不是她的錯,甚至還能順帶將礙眼的何姨娘拉下水,治她一個教女無方之罪。
而她這個始作俑者,最多就是被禁足一陣子,便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萬萬沒想到,打從楊月凝進門開始,第一個被拉下水的人居然是她!
面對著不斷用眼色詢問自己的關宏元,她終於不情不願點了點頭。
生怕對方因此打退堂鼓,不敢再找楊月凝的麻煩,還不忘陰陽怪氣提醒一句,“雖然太子和二皇子有意與楊小姐結交,但目前彼此還不甚熟稔,日後楊小姐若能長留臨陽,說不定真能交好。”
此言一出,傅天星和關宏元立刻反應過來。
是啊。
如今太子和二皇子還沒有看重楊月凝,只是對這個賤人有興趣而已,但他們不同,他們可是鴻王爺的人。
若楊月凝此時死了,太子和二皇子絕對不會愚蠢到為一個民女討回公道,更不會專程與身為朝中元老的鴻王爺作對。
二人不免底氣十足一些。
尤其是傅天星,此刻趾高氣揚面對著楊月凝,活像一個準備打鳴的大公雞一樣,“楊月凝,別以為自己有幾分姿色,就妄想著太子和二皇子能夠對你垂憐,二位天之驕子怎麽可能看上你這種人。”
楊月凝面上笑意更濃,饒有興致打量著她,一字一頓冷聲道:“月凝是否有機會結交二位皇子,仍是一個未知數,不過大小姐您,是徹底沒有機會了,只能偷偷在被子裡做白日夢。”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傅天星擰眉。
“月凝與您不同,隻想著與人交好,而不是如何……”她聲音微頓,字字珠璣諷刺道:“爬上別人的床!”
“你……”
傅天星不禁咬牙切齒,就連一旁的關宏元,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
廳堂中的氛圍頓時變得嚴肅凜冽,夫妻二人皆是面色猙獰盯著楊月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