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巨大的轟鳴之聲宛如驚雷,震耳欲聾。
整個小樓房不知有多少處埋藏著炸弓單,瞬間摧毀整棟建築結構,讓它轟然崩塌。
火焰燃燒著,熾烈的熱浪瞬間向四周席卷擴散。
一時之間亂石穿空,煙塵漫天,現場隻留下一堆殘垣斷壁。
面對威勢如此巨大恐怖的破壞力,夢魘卻連眼睛都沒有閉一下。他癡癡地抬起頭,努力睜大了雙眼,似乎想要將生命中最後的一幕看個仔仔細細。
毀滅和死亡,摧毀一切完好的事物,這是多麽美妙的一件事啊.
夢魘有些出神,眼睜睜看著巨大的水泥亂石砸向自己,眼中卻閃過了一抹興奮的神色。
這就是藝術的頂點,讓自己成為藝術的一部分、為自己藝術的一生畫下完美的句點!
然而讓夢魘震驚的是,整個樓房都坍塌了,自己卻毫發無損地癱坐在廢墟之中。除了滿身的煙塵弄得灰頭土臉,連擦傷都不曾有一點。
“不可能,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夢魘失魂落魄地呢喃著。
原本他在這棟樓房布置的一切,就是為了在最後關頭,能夠拉人墊背同歸於盡。但在知道林飛是大宗師之後,他已然絕了這樣不切實際的念頭。
夢魘此番只是想讓自己的藝術得到極盡升華,死在自己手中,總好過被人像狗一樣弄死。
那一點都不藝術,會成為自己藝術生涯的致命黑點,想來死不瞑目也很有可能。
林飛平靜地站在他身前,放下了虛按在空中的手,負在身後:“在我面前自殺,你認為可能嗎?”
他沒有告訴夢魘最殘酷的事實——就算夢魘死在自己面前,他也能生生讓夢魘再度起死回生。
弟子巫鹹可以辦到的事情,沒理由他這個當師父的人辦不到。
夢魘感受到了深深的絕望和窒息,半晌,終究是自嘲一笑,認命道:“你問吧,我知無不言,只求你能讓我自行了斷。”
“自行了斷?”林飛冷冷一笑,反問道,“老劉頭的孫女死得那麽慘,你給過她自行了斷的機會了嗎?”
夢魘愣了一瞬,皺起了眉頭:“老劉頭是誰,他的孫女又是誰?”
林飛眸中閃過一絲寒芒。顯然,夢魘殺過的人太多了,他根本記不清楚。
“要我提醒你嗎?前局長的孫女。”林飛說道。
“哦,我想起來了。”夢魘眼前一亮,有些興奮起來,“她倒是一個不錯的胚子,是我最為滿意的藝術品之一。可惜沒能放到博物館陳列,這些庸人根本不懂欣賞真正的藝術!”
林飛臉上的寒意,宛如極北之地久化不去的寒冰,讓夢魘生硬地停住了話頭,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我的耐心有限,現在把你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訴我。”林飛冰冷開口道。
夢魘歎息了一聲,想到黑玫瑰那個賤人,終究是選擇了妥協。
就算是死,也得把這個賤女人拉下水!
“我不知道雇主是誰,這從來不是我該過問的消息,就算問了也得不到答案。我的導師是黑玫瑰,一切到我手裡的任務,都是由她親自交給我的。”
夢魘說著,便拿出了手機,解鎖後點開一個聯系人詳情頁面:“這是她的信息。包括電話號碼,以及在蓉城蟄伏躲藏的地點。從她口中,你應該能知道雇主的身份信息,也能掌握暗夜更多的情報。”
“我只是暗夜的一顆稍微有用的棋子,放在象棋裡大概算個車。你要問我更多暗夜的信息,我也給不出來。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個黑玫瑰是個小浪蹄子。她隱瞞了和曼陀羅的夫妻之實,把白戰蒙在鼓裡,談了段地下戀情。”
說到這裡,夢魘已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林飛微眯起眼睛,已然分析出事情大致的來龍去脈:“也就是說,白戰向吳墨靈下戰書,其實也是你們的安排?”
夢魘苦笑著點了點頭,感慨道:“想來真是可笑。我自以為機關算盡,卻做夢也沒能想到,姬瑤光身邊還有你這樣的大宗師.”
這就是信息情報不對等,非戰之罪、非無謀之過。
如果暗夜組織知道林飛的實力修為,斷然不可能去做這種送死的任務。
可惜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麽如果。
“要殺便殺吧。”夢魘深吸了一口氣,決定結束這無謂的等死過程。
林飛正欲動手,突然想到姬瑤光對吳墨靈的關切,終究是眉頭一皺道:“你不是想自我了斷嗎?”
夢魘愣了一下,隨後驚喜地抬起頭來:“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林飛“嗯”了一聲,淡淡道:“不過需要你去警局自首,想必槍決之前你有的是機會自行了斷吧?”
真凶歸案,被誤判的吳墨靈才能放得理所當然。
夢魘毫不猶豫,當即咬牙答應下來:“好!”
“走吧。”林飛負手走在前方,半點也不怕夢魘耍什麽花樣。
夢魘艱難地站起身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他只是有些意外,忍不住問道:“你不急著去找黑玫瑰?”
林飛淡淡道:“狡兔三窟,你們之間貌合神離、根本沒有信任而言,她會放任你掌握她的據點?”
就憑夢魘出賣黑玫瑰的乾脆果斷,他便能清晰認識到這一點。
夢魘歎息一聲,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於是過不多久,受傷頗重的夢魘就跟著林飛來警局自首了。
江天陵壓根就沒有離開警局,隻泡著濃茶驅除睡意。見到林飛帶著罪犯趕來,更是半點都不意外,隻感慨說天尊果然手到擒來。
江天陵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給夢魘戴上手銬。畢竟只要稍微一想就能明白,手銬根本製不住這個窮凶極惡的殺手,非得林飛在一旁才行。
於是江天陵邀請林飛,一並進了審訊室,決定將案件審理個一清二楚。盡管有點不符合規定,但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
畢竟只要林飛不在,這個殺手瞬息間便能要自己的命。
江天陵的風格十分果斷,毫不拖泥帶水:“姓名?”
夢魘答道:“張偉。”
江天陵眉頭一皺,稍作記錄,繼續問道:“代號?”
“夢魘。”
夢魘的話音一落,江天陵頓時“砰”地一聲猛拍桌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