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要放在以前，魍魎做夢都想不到會被人氣成這樣，甚至上位者的風度氣勢蕩然無存，動輒就是自損形象的髒話和破口大罵。

  可這樣的事情就是發生了。

  不僅如此，把堂堂殺手之神逼到這一步的，竟然還是個小女人。

  魍魎一開始覺得遇見林心雨這樣完美的容器，簡直是耗盡了自己一生的好運。而現在看來，竟然有種倒了八輩子血霉的感覺
  前後落差之大，全然令他無法接受。

  “過獎過獎，小女子不過略施小計，怎麽能當得起殺手之神如此誇獎呢？”林心雨笑了，很是燦爛漂亮。

  可在魍魎看來，怎麽看都像是額頭長犄角、身後露尾巴的惡魔。

  魍魎很不甘心，無法接受就這麽敗給一個才活了二十幾歲的小丫頭片子。

  “你喜歡的人就是那個夢魘，一直潔身自好到現在，做不出這樣的事情，少在那裡裝腔作勢地嚇唬我。”他沉聲開口，做著最後的掙扎嘗試。

  “為了報仇，你覺得我還會在意嗎？”林心雨詰問道。

  魍魎再次陷入了沉默。

  答應是很明顯的。

  林心雨完全被仇恨支配了理智，絕對做得出這種事。

  魍魎認命了，終究只能發出一聲喟然長歎：“你贏了。我特——”

  他生生將髒話咽了回去，覺得近段時間自己被林心雨逼得有些過於暴躁了：“我發現你真是我的克星，就跟上輩子我欠了你回來討債似的！”

  “但凡換作任何一個其他人，本尊都不至於落到如此境地！”

  “如果我能找到新的宿主擺脫你，一定將你碎屍萬段！”

  林心雨卻並沒有動怒，甚至像是個大姐姐逗小孩似的調侃道：“別啊臭弟弟，嘴上說著恨我入骨，其實對我愛得死去活來吧？”

  “不然你怎麽願意一次次燃燒本源命魂救我呢？我都快感動死了。”

  “加油，再加把勁，說不定哪天我愛上你，就把身體給你驅使了呢？”

  魍魎簡直怒火中燒，整個人都快瘋了。

  老子堂堂殺手之神，怎麽就淪落到被這個螻蟻調侃取樂的地步了！
  “溜了溜了，不逗你了。”林心雨直接略過話茬，將天誅收在身後匣子中，哼著小曲輕快地離開了此地。

  她換了套衣物，一身乾淨利落的黑衣勁裝，女子男裝。

  林心雨以前最喜歡的是白色連衣裙，而並非這等幹練的男人裝束。

  隨後她又前往一家飯館，點了一桌辣味川菜。

  林心雨以前是不吃辣的。

  不僅如此，她還舍棄了最喜愛的梔子花發卡，將一頭長發簡單地束成單馬尾。

  魍魎在無所事事的沉默中，終於發現了這些她不同以往的細節。

  他似乎明白了什麽，殘魂稍微有些觸動。

  黑衣勁裝，是魍魎一貫的裝束；

  辣味川菜，是魍魎這段時間裡新愛上的食物；
  簡單束發成單馬尾，也是他生前一貫的作風。

  “還有住處的乾淨簡約、和男人保持絕對距離、在草地上獨自仰望夜空、登到視野最高處俯瞰天地”魍魎越想越是心頭大為震動。

  這些都是他的習慣。包括在草地上仰望夜空、獨自登高望遠，也是他曾經逃到雷澤後經常做的事情。

  “你在照顧我？”魍魎的聲音中，情緒頗為複雜。

  “對啊，有問題？”林心雨萬分自然地反問著，辣得面紅耳赤的，堂堂大宗師強者竟然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是故意的。

  因為魍魎喜歡這樣的感覺。

  或許遊走於刀尖之上的人，就是這麽喜歡找刺激？林心雨也不得而知。

  “為什麽？”魍魎沉聲問道。

  “因為我覺得你太可憐了，”林心雨回答得毫不猶豫，“孤苦伶仃地活了三千年，一定很痛苦吧？還有啊，現在你什麽都不能做，我做什麽都只能乾瞪眼，也不好受吧？”

  魍魎嗤笑了一聲，不屑地說道：“本尊還用不著你一介螻蟻的同情。”

  林心雨“切”了一聲，吐槽道：“口是心非。”

  魍魎有點惱羞成怒了，這小丫頭片子怎就什麽都知道呢？
  “反正只要不影響到我報仇，什麽事情都可以將就你。”

  林心雨頓了頓，將鬢邊秀發捋到耳後，聲音突然輕柔了下來：“不管怎麽說，謝謝。”

  至少，魍魎讓她看到了復仇的希望。

  沒有他，自己的確什麽都不是，孱弱得可憐。

  魍魎愣了一下，陷入了沉默之中。

  同樣的，沒有林心雨他只能等著在枯寂中滅亡。

  就算苟延殘喘下去，那也是孤寂到極點的生活。

  雖然林心雨很能惹他動怒，但總好過三千年黑暗吧？
  何況說，她還不動聲色地做了這麽多。

  這小丫頭片子，似乎也不是那麽惹人討厭。

  盡管心裡這麽想著，魍魎卻是毫不留情地冷笑道：“真要感謝我，就把身體交出來吧。”

  林心雨毫不猶豫，甚至都瞪起了眼睛：“沒門！”

  “你再說這件事，信不信我立即穿裙子、化妝、吃甜食、找男朋友看電影親親抱抱？”

  魍魎瞬間閉上了嘴巴。

  老子要收回之前說的話，這小丫頭片子太特麽招人恨了！

  林飛沒有久在飛雲山莊盤桓，只是為飛雲山莊布下了一個小型聚靈陣，以吸納四方靈氣供幾個女人修行。

  他準備指點四個女仆一番，便直接前往明珠市，尋找天魔神宮後人的蹤跡。

  這次林飛甚至連應龍都沒有帶，只是帶上了吳墨靈和姬瑤光，瞬息便出現在了繁華萬分的明珠市。

  他在明珠市有個門生弟子，名為鍾天涯。

  林飛給他打了個電話，結果沒有打通，頓時便微微皺起了眉頭。

  姬瑤光見到這一幕，隨口便說道：“可能這個人有什麽事，沒有聽到吧？”

  林飛搖了搖頭，斷然開口道：“不，這個人可能只是在網吧玩遊戲而已。嗯甚至有可能已經玩了幾天幾夜。他修行帶來的體魄，似乎也就只能用來沒日沒夜的玩遊戲了。”

  姬瑤光愣了一下，神色有點詭異了起來。

  這也太不靠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