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清風渾身熾烈的金光刹那間消散,天妖玄武不滅金身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狂暴到極點的劍氣與殺意。洶湧澎湃的劍氣肆虐開來,近乎化為實質化的劍海,殺氣驚天。
“轟隆隆——”
周遭近十座大山,皆在此刻轟然炸裂,無數大小不一的石頭飛濺開來,又在縱橫穿梭的劍光中化為齏粉碎末。鏗鏘劍鳴之聲不絕於耳,漫天都是煙塵。
“哈哈哈,”竹清風雙目猩紅,渾身已然籠罩在青草劍罡之中,“林飛,你沒有想到吧?我最擅長的,並不是防禦啊!”
他自以為會給林飛一個天大的意外和“驚喜”,然而後者卻眼皮子都沒眨一下,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般:“我知道,你只是單純的怕死罷了。堂堂仙帝境強者,像你這麽怕死的大概是唯一一個。”
和大羅刹宗宗主,簡直是兩個極端。
宗主不怕死到了極點,動輒就是以命搏命、玉石俱焚的舉動,滿心都是“朝聞道夕可死”的念頭,希望能在強敵的壓力下迸發潛能和極限。
而竹清風一言難盡。
在上一次的仙帝之戰中,這貨到最後也沒施展出天妖幻心訣的殺伐一面,一直是以天妖玄武不滅金身對敵,直到戰鬥落幕。
但這一次不同了。竹清風深刻地意識到,他所謂的絕對防禦其實並不安全。盡管化守為攻未必能贏,但一成不變地繼續防守一定會死啊!
此時竹清風聽聞林飛此言,頓時瞳孔急劇收縮,但旋即便冷笑一聲,似乎很快接受了現實:“不愧是萬聖天尊,眼力果然非凡。”
林飛輕飄飄地撂下一句話,仿佛是不氣死他不罷休一般:“何止如此?以我的眼力看來,此戰勝負已定,你注定隕落。”
竹清風冷笑了一聲:“那你就試試看!”
話音落下,便是一聲驚天巨響。
轟!
竹清風將無盡的劍氣凝聚於己身,刹那間身形變幻,發出一連串的骨爆之聲,赫然已經化為一根水桶粗細的青草。
如長虹般撕裂虛空,攜裹著斬盡日月星辰的狂暴劍意直取林飛眉心。
林飛沒有動,只是重瞳之中神光乍現,所視之處刹那間出現了一片小天地,將竹清風困於其中。
重瞳開天!
竹清風暴喝一聲,劍意迅速攀升到頂峰,硬生生將這片小天地轟碎。
但就是這一息不到的耽擱時間,他從小天地闖出,神識中再度察覺到林飛之時,後者已然施展了殺招。
天空中有個巨大的龍卷,其中雷光近乎化為百丈瀑布垂落,似乎要將林飛撐爆似的灌入體內。而在地面之中也有一個巨大的漩渦,將整片空間大地之力盡數傳導在林飛體內。
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刹那間盡數匯聚於他體內,發生了難以想象的毀滅性碰撞。
蒼穹雷霆之力。
大地幽冥之力。
二霸合一,雷霆冥空霸!
林飛的肉身已然不可見,只有最為純粹狂暴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的能量風暴展露在外,將他的身形徹底淹沒。
他揮動了天魔裂空劍,將所有汲取而來的力量,以成千上萬倍的壓縮凝聚,悍然斬出!
轟——
一擊對拚之下,可怕的能量風暴刹那形成了螺旋形的光球,足有摩天大廈高度。
緊跟著衝擊波如怒龍般咆哮著,悍然席卷八方,將天地間可見的一切事物摧毀。
萬妖殿神異非凡,在這一刻四周空間再度變幻,赫然間又出現在了沙漠大地之中。
而在這片嶄新完好的空間裡,卻有一個身影猛地倒飛出去,濺起一串血珠。
竹清風目眥欲裂,渾身青草劍罡崩碎,鮮血淋漓,若流光般奔襲出去,途中更是撞垮了一座大山。
他做夢也沒想到。
以曾經仙帝境界累積下來的手段和經驗,竟然會被低自己一個大境界的人逼到這等程度。
林飛倒是並未見血,只是右臂隱有一絲顫抖。在先前那般難以想象的力量之下,虎口生疼,整隻右臂都在發麻作痛。
他感到氣血一陣翻湧,但兩個吐息之下,很快便恢復如常。
哪怕是跨越大境界作戰,若對手並非竹清風而是尋常渡劫初期修士,林飛甚至眼皮子都不會眨一下。甚至對手早就該在劍二十三這一招下隕滅了,根本撐不到此刻。
竹清風很怕死。
同樣,也可以說是惜命。
在這般交鋒之中,他更是感受到了一陣驚懼。但正是對於死亡的恐懼,反而讓他迸發出了無窮的戰意,近乎瘋狂。
因為竹清風知曉,殊死一搏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不拚命,那就真沒命了!
竹清風怒吼了一聲,將天妖幻心訣運轉催動到極限,身形再變!
這隻巨大的生物似鯨非鯨,似魚非魚。
其體型遮天蔽日,龐大到難以想象,若是以肉眼仰頭看去,便是極其震撼的畫面。整個視野徹底被填滿,也只能見到魚尾上的部分紋理罷了。
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裡也。
此等洪荒凶獸,並不遜色於令人聞之色變的裂天魔蝶,全然是一個等級的凶殘存在,其種族的天賦殺生大術更是驚人。
竹清風的體型刹那間急劇收縮,化為山嶽大小。並在同一時刻,他將身子蜷縮起來,化為了太極圖上方的半邊陰魚模樣。
當這半幅太極圖案出現的時候,便孕育出了太陰之力,流轉大道氣機,令天地都為之震顫。
轟!
竹清風赫然以鯤之體組成了半幅太極圖案,直接悍然攻向林飛。
林飛巍然不懼,甚至更是推演轉化為太陰之體,若飛仙般奔襲著上去便是一掌。而伴隨著這一掌,更有海上生明月的異像殺至。
你用妖族凶獸鯤鵬的太陰之力,那我便給你看看人族的太陰之力!
“轟——”
一次對拚過後,恐怖的太陰之力如海嘯般迸發,吞噬著四面八方的大地。
竹清風身形再變。
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裡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