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一直都在觀察寧君的面色,想看看他究竟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八人轎都已經入場,而且人是天晟朝使臣要的人,一般人哪裡敢阻止。
大概唯一有膽量救下紅塵的人,也只有這位了。
只是,讓夜鶯失望的是,眼前陳北玄的眼裡沒任何的反應,就像是聽見了一件什麽素不相乾的事情一般。
其實整個魏都百姓都有所懷疑,陳三爺失憶到底是真是假。
而現在,夜鶯有點相信陳北玄是真失憶了。
若不是如此,如何可能將紅塵忘記的乾乾淨淨,以至於聽見紅塵出閣,一點反應都沒有。
難不成,紅塵真的只能嫁給天晟朝那個糟老頭子為妾,鬱鬱一生。
此時,
大堂已經竊竊私語聲起。
“長孫公子可真舍得啊,竟然能將紅塵送出去?換我的話,這樣的美人肯定是留著自己享用啊!”
“這你就不懂了,紅塵雖然絕色,但長孫公子心裡卻是一直有一個人,在他的眼裡,大概紅塵連那個人十分之一都不如。”
“誰呀?”
“附耳過來,是……西洛公主!”
“呀,西洛公主不是大王已經許給陳三爺了嘛!”
“不然,你以為為什麽長孫公子會為紅塵贖身,不就是為了讓陳三爺難堪?聽說我們魏武朝已經和天晟朝結盟,日後兩國就是盟友。天晟朝的使臣既然看上了紅塵,長孫公子送出去,也是攀附一份交情啊!”
“也是幸虧陳三爺失憶了,不然以他的性子,能讓紅塵出閣才怪!非要鬧出大事情不可!”
“陳三爺失憶,裝的!但既然天晟朝使臣看上了紅塵,他敢攔嗎?嚴重的說,這可是影響兩國邦交的大事,別說他,就算是天帥在此,也得慎重對待。”
這些竊竊私語,寧君俱是聽在耳中,倒是好笑,原來修界之人也是極愛八卦呀!
倒是……
寧君神色肅穆了起來。
他在想,到底讓不讓紅塵出閣?
倒並非是因為他對紅塵這個女人有情義。
他都不是陳北玄,怎麽可能對紅塵又感情?
只是,如果紅塵就是琴書的話,那寧君就有些舍不得了。
自稱琴書的那個女人,可以說心思謀略和冥月是一個級別。
連國之大事也能分析頭頭是道,這樣的女人,不該是一介玩物才對。
“夜鶯,話說,長孫拓給紅塵贖身,花了多少仙晶?”
寧君看似隨意的問道。
“這……八千,怎麽了?”
“你呢?”
“五千!”夜鶯也沒隱瞞,但卻是補充道:“如果紅塵沒出閣,大概福爺可能會答應讓我出閣。但既然紅塵都被贖身了,妙倌閣也要一根台柱子。”
言外之意,現在的情況下,她是不可能被贖身了。
而且,暫時夜鶯也沒想過出閣。
如果托付對了人還行,要是像是紅塵這樣,被一個糟老頭子納為妾室,還不如就在妙倌閣呆著。
“那說起來,還是你劃算一點。”寧君下意識的道。
夜鶯:“……”
夜鶯的臉上起了怒容,這種事情,能用劃算這兩個字?
終究,夜鶯還是只能摁耐下不滿,她也的得罪不起眼前這人。
更何況,如今的妙倌閣之中,倘若還有一個人能救下紅塵,也只有陳三爺了。
夜鶯還不死心,循循善誘道:“三爺,你真的全然不記得以前的事情了。以前別說紅塵被別人抬出閣,就算是有人嘴上褻瀆紅塵,你都會勃然大怒!”
寧君心裡好笑,
這種煽動的伎倆,實在拙劣至極。
無非就是想他出面鬧一場,將紅塵給救下來。
但從現實的角度說,他真不能插手這事。
天晟朝的使臣啊!
得罪了真不是什麽好事情。
而且,他還有一層身份,是魏武朝的準駙馬!
怕是他當真今夜為了紅塵在妙倌閣大鬧了一場,明日曹品就該震怒了。
但有些事情,真不能權衡太多。
忽然,
寧君一反常態,將一壺酒拎起來,高舉斜傾朝嘴裡灌了起來,直到涓滴不剩了方才放回到桌面上。
並豪邁道:“今晚上不想乾別的事情,就想喝酒!夜鶯,給本爺上酒,越多越好。今晚上啊,本爺要一醉方休!”
夜鶯又是愣住。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喝酒?
知不知道,你曾放言要十裡紅妝明媚明媒正娶的女人,馬上就要成為別人的侍妾了。
你陳北玄就這麽沒心沒肺!
“給本爺上酒!”
寧君大呼一聲,這副模樣,竟然像是一個酒瘋子。
無奈,夜鶯只能吩咐人去拿酒。
而一壺壺的美酒上桌,寧君就不管不顧的拆開一壺,嘴對嘴的喝了起來。
旁人看見,隻以為陳三爺這是借酒消愁呢。
心愛之人被人贖身出閣,而他只能眼睜睜看著。
如此情況,除了一醉解千愁之外,還能有什麽辦法不成?
夜鶯也開始有了這份懷疑,或許陳三爺並沒失憶,而是因為在牧天地界犯下的錯誤太大,故而只能裝失憶罷了。
之所以裝的有模有樣,只能說明掩飾的極好。
而此番縱酒的模樣,也是表明他的態度,終究是不敢為了紅塵而去得罪天晟朝的使臣。
混世魔王陳三爺,終究不是什麽都敢做!
夜鶯眼眸下盡是失望,看來紅塵的命運,已經定下了。
不消一刻,寧君已經喝的滿面通紅,醉眼惺忪。
二樓之上,走下三道身影。
最前面的卻是一位穿著富態的老者,紅光滿面,甚是喜悅。
後面跟著的人就不默認了,正是長孫拓。
最後的那一位,則是他們妙倌閣的老板,唐福。
幾乎不需要猜測,最前面的那位老頭,便是天晟朝的使臣大人了。
第一眼,長孫拓就看見了寧君,極為意外。
怎麽就,喝醉了?
轉念之下,長孫拓就笑盈盈了起來,心情甚是愉悅。
也就不需要猜測,他都能想到陳北玄這是在借酒消愁啊!
一個紅塵,換陳北玄這副狼狽模樣,值了!
揚眉解氣呀!
長孫拓走到寧君面前,故意放響道:“陳三爺!”
寧君遲鈍的側目,似乎已經眼花了一般,打了一個酒嗝,“嗝,你、誰呀?”
“我長孫拓啊!”
“喔……孫子啊!”
長孫拓的臉色頃刻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