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寧君都宛若一個旁觀者，就這麽看著戰局發展。

  至於這仗如何打，如何下令，都交給了曹破。

  這是他對曹破的信任。

  因為他知道，曹破能打好這一場仗！

  而結果，顯然讓他很滿意。

  雖然慘烈，但曹破已經主導了戰場。

  東來城，今日必破！

  楚王朝的國祚，也將徹底崩碎，無力回天。

  楚牧之這一生最大的意外，大抵就是沒想到，當年沒能徹底將寧君殺死，竟然換來了今日的滅頂之災。

  “能得如此人物效忠，你真幸運！”

  梁道寺看著曹破的表現，由心而發道。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見識了曹破戰場風姿，梁道寺甚至不懷疑，別說做一個元帥，曹破就算是接替寧君的位置，做北王爺夠資格。

  曹破，絕對是能獨當一面的不世名將！

  對此，寧君沒任何回應。

  曹破這個人，的確難求！

  東來城城牆之上，所有將士的士氣，都隨著秦俑之死徹底不在。

  就算是最普通的士卒，也意識到了，楚王朝氣數已盡。

  到這一步，不可能再有任何的勝算。

  楚牧之整個人失魂落魄，身上哪裡還能看見半點的梟雄氣。

  楚王朝，亡在了他的手裡。

  “有一句話我沒說過，但今日可以說了。父王，大哥不配為王儲！”

  忽然，古禪開口了。

  楚天恆想反駁，但一想到事已至此，是不是王儲，似乎也沒了意義。

  沉默了下來。

  “父王，讓我帶著所有的楚王朝將士殺出去，和大華國東軍拚了！！”

  楚天恆決然憤怒的道。

  既然已經如此，那還顧惜什麽性命，殺下去便是。

  殺到性命不在，就結束了。

  這一點，倒是和古禪想到一塊去了。

  古禪的眼裡，徹底也只剩下決然。

  秦俑一個外人，尚且可以為楚王朝交付出自己性命。

  他們，為何就不能？

  國在人在，國破人亡！
  只是，

  所有人的耳邊響起了楚牧之沙啞的低聲，“降了。”

  “……”

  “寧君，止戰吧！本王降！！”

  忽然，楚牧之抬起頭，遙遙望向了寧君方向，運氣靈力大聲高呼。

  戰場，忽然宛若時間停止一樣。

  雙方廝殺的兵力，都停止了兵戈。

  寧君一方將領先是錯愕，而後就是大喜。

  楚牧之降了。

  這也就意味著，他們獲勝了。

  這場仗，也不必再打下去了。

  文姬風未發一言，對楚牧之的選擇，沒任何意外。

  到這一步，投降讓將士少送死，也算是楚牧之這位楚王朝君王能為將士做到最後一件事了。

  繼續殊死血戰下去，除了死更多的人之外，別無用處。

  “父王！！”

  楚天恆嘶吼質問。

  怎麽可以投降？

  投降了，就怎麽一線希望都不見了。

  楚牧之無比苦澀的看著自己兩個兒子，“天恆，禪兒，既然天注定楚王朝要滅亡，就不是你我父子能更改。”

  “古禪，其實父王一直都在暗中對比你和你大哥，以確定誰做父王的接班人，成為未來楚王朝的主人。”

  “但事實上，你們都還不夠。天恆一直跟在我身邊，沒經歷太多的風浪，做事欠缺考慮。”

  “而禪兒你倒是很多地方像父王，可心胸卻不足以為君！”

  “呵呵……”

  楚牧之蒼涼發笑，“現在倒是好了，楚王朝都沒了，父王也不必糾結誰做王儲的問題。”

  “天恆，禪兒，楚王朝雖然沒了，但楚家還在。你們二人不要生事，邵雲自然會求寧君饒你們一命。”

  “好好的，活下去。”

  一番話交代下來，楚天恆和古禪都意識到不對勁。

  “父王，你……”

  二人異口同聲。

  “既然父王投降，以寧君的心胸想必也不會和父王秋後算帳，一個富家翁能做！父王也怕死，其實也想好好的再活些年頭。但是……不能啊！”

  楚牧之望向了秦俑的屍體，“秦俑還在路上等父王！”

  楚牧之一步步的走到城牆邊沿，臉上浮現了一抹釋然的笑容。

  人死萬事休！
  真正到將死的一刻，他還發現，這世上沒什麽看不開的。

  權勢名利，當真不過過眼雲煙。

  當年，他或許最不該的並非是弑殺寧君，而是不該生出多余的野心，吞並四大王朝，成為大華的肉中之釘，眼中之刺！
  楚牧之本可以不死。

  但為了楚王朝最後的希望，死了太多的楚王朝將士。

  秦俑其實也可以不死，但秦俑以死來表明對楚王朝的忠心。

  那他楚牧之，就真的該死了。

  簌！
  “寧君，你贏了。”

  楚牧之封閉了身上的修為，從十數丈高的城牆上，一躍而下……

  這位在東境境外不可一世的大梟雄，自此落下帷幕。

  江山浮沉，無數人閃耀著不同時代。

  卻總逃不過殞命的命運。

  生死輪回，皆是如此。

  ……

  半個月後，

  東軍接收了東境境外疆土，這意味著，東軍從此再無外敵虎視眈眈。

  朝堂一片大喜！
  北王寧君，再度為大華國立下了不世之功。

  東境的威脅已經除掉，這將意味著大華國的敵人，只剩下西崖王庭！

  而楚王朝覆滅最大的意義，既是大華可以不必再擔心其他隱患，可以集結舉國之力，對付西崖！

  但還有一些臣子其實心裡也明白，怕是難舉國一心。

  寧君和君上贏霄之間，還有一道如天塹的隔閡！
  寧君，當真還效忠皇室嗎？
  盡管寧君平定東境境外，為大華國打下了一片大疆土，覆滅了對大華國虎視眈眈的楚王朝，如此功勞，堪稱舉世之功！

  但寧君已經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贏霄也僅僅是聖旨勉勵一番，簡單的送了些軍資慰問將士。

  一波剛平，一波又起！
  冥龍在西棰失利之後，集結了近五百萬的大軍，再度逼近天荒平原，心思昭然。

  這是準備二度進攻天荒平原。

  正奉寧君大勝，大華國百姓無不紛紛揚言應該讓北王寧君到峒州去主持戰局，擊退西崖軍！
  但最終，贏霄的旨意是，讓鎮國王劉銘全權主持天荒平原的戰事，抵禦外敵。

  而北王寧君，既然東境平定，理應回北方就藩，處理北方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