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飛舞，風刀霜劍，拍打在張超身上，冷的他嘴裡的白氣呼呼直竄，瞬間就沒了。

  可這冰冷對於他來說，都在楚清雅站在他面前時，煙消雲散。

  張超微垂眸，看著楚清雅，心怦怦直跳。

  張了張嘴，卻一個字都沒說出來，隻緊緊的握著拳頭，控制自己不要失控。

  楚清雅看著眼前的張超，杏眸瞪大，滿眼驚愕：“你……”

  張超的心隨著她的話語跳動，唇緊抿成一條線，直直的望著她。

  楚清雅秀拳放在胸口，盯著張超：“你叫什麽名字？”

  她的聲音在顫抖，張超聽出來了，他用指甲狠狠的掐了一下掌心，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略正常：“張超？”

  “你哪裡人？”楚清雅快速問道，盯著張超眼睛不敢眨動。

  張超再次掐了一下自己掌心：“我爹說，我是他媳婦自帝都醫院裡偷回去的，所以我不知道我真正的戶籍在哪裡。”

  明明前幾秒還在說自己不認了，可看到楚清雅眼中的痛楚，顫抖的聲音，以及她問自己這些話時，他就忍不住想要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

  楚清雅放在胸口的拳頭，再次握緊：“從帝都醫院偷的？哪有人會讓別人把自己的孩子偷走？”

  不只是楚清雅聽的奇怪，就連跟著出來的張老太爺和張清安都聽的奇怪。

  張超的拳頭握的更緊，四根剪的很短的指甲還是掐的掌心好痛，他眼睛紅了：“養母說，那個剛生完孩子的產婦，沒有家人在身旁，生完孩子後虛弱的睡著了，她就把他的兒子，跟那個產婦的孩子對換了，她把對方的孩子偷抱回了家。”

  楚清雅臉色一白，雙腳一軟，身子朝雪地中滑去。

  “母……小心！”張超及時伸手抱住她，免她摔進雪地中。

  張清安見此，趕緊奔過來，擔憂道：“母親！”

  他扶起楚清雅：“外面雪大，咱們回屋去。”

  楚清雅卻拽住張超衣服，紅著眼望著他，聲音哽咽：“你多大？”

  “二十！過年二十一。”張超看著楚清雅起了霧的雙眼，強忍著把心中酸澀吞回去。

  不能著急，不要嚇著她，慢慢來！
  有張清安扶著楚清雅，張超慢慢抽回扶著她的手臂，卻任由楚清雅抓著他胸前的衣服不松手。

  前兩次擦肩而過，換來一次這樣的親近，他滿足了。

  楚清雅一把抓著張超抽回去的手臂，哽咽近乎到哭泣：“幾月？”

  問到這裡，張清安也知道事情不對頭了，他母親雖是很溫柔的人，但是她從來不會感性，她一直都是很理性的人。

  張老太爺雙眸在張超身上來回轉著，看看張超，再看看張清安，唇緊抿，眉頭緊皺，卻沒出聲。

  張超看著楚清雅眼中即將要掉落下來的淚水，饒在舌尖的話終是放了出來：“養母說，我生日是農歷八月初一。養父說，算算日子，我提前了半個月出生。”

  楚清雅眼淚掉下來了，聲音顫抖：“所以，你養母在說謊！”

  劉秀蓮把張超的生日亂說了，就是為了不讓人查到張超真正的生辰年月。

  孩子的生辰為什麽要說謊，答應就是她心虛，她害怕，她在隱藏某件事。

  張超看著她的淚水，他想，她是有感覺的，有哪個做母親的認不出自己的孩子！

  她是想認自己的對吧？
  張超決定賭一把：“我無意中聽到養母說，那個產婦身邊有一個叫白雪的姑娘。”

  楚清雅瞳孔驟然放大，呼吸微停，隨後，她慢慢站直，松開張超的衣服，並給他輕輕的拍了拍，整裝好：“孩子！”

  聲音很低，風雪卻把她的聲音送進張超耳裡。

  張超全身顫抖，終是沒忍住，紅了眼。

  他沒想過要這麽快認親，他真沒想過要這麽快認。

  雖然‘孩子’二字，不能代表是‘兒子’的意思，但……只是一個稱呼。

  真的只是一個稱呼！
  張清安瞪大雙眸，那兩個字他也聽到了，他的視線在楚清雅和張超身上來回的轉動，最後緊抿的唇微揚。

  好像還不錯！
  張超看著低頭不出聲的楚清雅，心又慢慢墜下去，卻在心中拚命告訴自己堅強。

  本就沒想那麽快相認，有什麽好失望的。

  二十年都等了，還在乎再多等幾個月？

  再等等，等到他們自己找出真相來。

  親子鑒定84年就有研究，但只有16個點，與後來常用的21點還相差許多。

  而且親子鑒定還只是在研發，並沒有投入市場，想要鑒定，怕是沒些關系，還真不好用。

  哪怕張家有關系，可以弄到親子鑒定，想來也需要很久時間。

  張超在心中告訴自己，他可以等，他真的可以等。

  他看著楚清雅抓著自己的手沒放，心中也貪婪的想要更多，再抓一會他也願意。

  楚清雅抬頭朝張超望來，眼裡含笑：“外面風雪大，咱們先進屋，好不好？”

  聲音很溫柔，就好似在同呦呦說話一樣，讓人聽著都不忍心拒絕。

  這就是一位母親和自己孩子說話時的樣子嗎？
  在他心目中，他對母親的印象，隻停留在劉秀蓮對自己大喊大叫，萬分厭惡的印象中。

  張超拒絕不了，任由楚清雅牽著自己走。

  經過張清安時，張超看到張清安對著自己笑了笑。

  這個笑意帶著善意，不是因為自己把呦呦帶回來的善意，而是……家人！
  張超貪心的用了這個詞。

  經過張老太爺身邊時，張老太爺的目光仿若一把刀一樣，把張超全身上下都剝了個仔仔細細。

  張超以為楚清雅會帶自己進入這間小屋，可是沒有想到，楚清雅徑直帶著自己朝後院奔去。

  張清安立即跟上，張超聽到張老太爺對傭人說道：“打電話讓老爺回來，就說，太太正在哭！”

  這個理由，先前張清安打電話叫楚清雅回來的時候，用的是自家媳婦的名義。

  沒有想到，張老太爺喊自己兒子回來，用的是兒媳婦的名義。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張老太爺瞧了一眼何流：“知道？”

  一動不動的何流變成了一個雪人，他完全驚呆了，這進展出乎他意料，大家族都是這麽隨便的嗎？
  呸呸呸，不對，大家族都這麽聰明的嗎？
  前前後後幾句話，就相信了超子的話，然後就拉著他去認祖歸宗了？
  這也太……太草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