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看著方靜手上的螺,著實很驚訝:“猜一下?”
方靜看著被張超握著的雙手,眉眼彎彎:“你這麽驚訝,那定是十個,你賺錢我享福!是不是?”
張超笑了,伸手點一下她鼻子:“我媳婦真聰明!”
這下,倒是輪到方靜驚訝了:“真是十個!我看看。”
方靜抽回自己的手,一個一個手指看過去,最後驚喜道:“還真是十個,九螺十螺享清福!沒想到我的命這麽好,怎麽小時候就瞧不著呢?”
但反過來想,如果小時候瞧著了,心中是不是會在想,為什麽明明有十個螺,卻還昏天暗地的不停做事?
想來,這種想法想多了,對自己的心態也是沒好處的吧。
正如張超說的一樣,這是古話,當不成真,因為世上那麽多人,並不是每一個人的螺都會應驗。
如此一想,方靜心態更平了:“你賺錢,我享福!”
“你男人賺錢本來就是給你花的。”張超抓著她手指,細細的揉著,“現在這手比以前摸著軟多了。”
以前沒天沒夜不停的做家務事和田裡的事,自然是把一雙手指紋給熬沒了。
嫁給張超後,也就結婚第一個月吃了苦受了委屈。
自從張超病好後,她的苦難日子就沒了,家裡的碗差不多都是張超洗的,有時連衣服都是他洗的。
再加上吃的好,人長了點肉,氣色好了,皮膚白了起來,這手也就好看了。
雖然經常做事,但方靜的手指頭並不是那種竹節指,也不是修長如蔥白般的手指頭。
就是手板心稍微比姑娘家的寬點,可她手指頭長,這就顯的她的手微微大一點,但又恰到好處的好看。
她不喜歡留長指甲,再加上有呦呦,手指甲更不會留長,每一個指甲都修剪的乾乾淨淨,粉紅色的怪可愛。
張超抓著她的手指頭,吻了一下:“我找到我親生父母了!”
他的聲音很輕,聲線很柔,又是在親吻手指下說出聲的,這太突兀了,方靜一點反應也沒有。
張超瞧著她呆愣的樣子,甚是可愛,又吻了一下她手指:“我找到我親生父母了!”
這次的聲音比先前肯定,聲線也比剛才要剛,分貝也比剛才高。
方靜終於確定自己剛才不是幻聽,而是張超真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她突然抽回自己雙手,從火炕上下去,走到門口又走回來,站在微笑的張超面前,不確定道:“你剛才說你找到你親生父母了?”
“對!”張超直接盤腿坐到火炕上,看著方靜又走到門口。
方靜打開門,外面夾雜著雪的風,呼嘯著打轉吹進來,砸在方靜臉上生疼。
疼,是真的!
方靜砰的又把門給關上,阻止外面放肆的風雪,背靠著門,望著盤腿坐在火炕上,單手托腮,笑望自己的張超:“你找到你親生父母了?”
張超瞧著可愛的媳婦,他滿臉溫柔,眸中寵溺無邊,含笑看著她如炸毛的貓兒般,在那來回的走動:“對。”
方靜來回走了四五次,最後認命般的坐回火炕,伸手掐了一下張超手背上的皮:“疼嗎?”
“疼。”不是很疼,但配合媳婦,定是要說疼的。
方靜眉頭緊皺:“我現在還沒消化,但你可以說說。”
張超手指爬到方靜的手指上,輕輕的點著,一下又一下,把換子後說給了她聽。
邊說邊看到方靜的眉頭皺的能夾死蚊子,說到最後,張超笑眯眯道:“你以後可就是三少奶奶了,可不得是享清福!”
方靜沒笑,隻定定的看著他,看的張超心花怒放,伸手揪她鼻子:“還沒反應過來呢?我可是答應了母親,明天帶你和呦呦去家裡吃飯。”
聽著張超歡快的語氣,以及很熟稔的話語,方靜的心卻一寸一寸往下掉,很努力扯了一個笑容給張超:“是嗎,那挺好。”
張超瞧著方靜的笑容不對勁,擰眉:“你沒聽懂我的意思,咱們明天要去見母親,懂嗎?”
“嗯,懂!”方靜依然笑的很假,“就是這信息太大了,我一時消化不了,我得緩緩。”
張超撫摸她邊笑邊皺起的眉頭:“嗯,好,讓你緩一個晚上,明天我來找你。”
他這個知情的人都緩了一下午,不知情的媳婦緩一個晚上,應該的。
方靜的笑容隨著他的動作,努力讓自己堅強的溫柔:“好。那你回去吧,呦呦玩了一天,該睡覺了。”
張超也想到了這點,靠過去,捧著方靜的臉,親了她一下:“那我去叫她們回來。”
媳婦比自己想象中要堅強,接受能力也強,就如她學的那些知識一樣,很迅速。
有這樣聰明,接受能力強,還願意學的媳婦,張超很得意。
打開門,一股冰冷的風雪,化作凶猛的野獸,朝方靜撲去。
冷!
張超立即把門給帶上,阻隔方靜微笑的眼神。
門一關,方靜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再慢慢化成悲傷,她修長的手指微微顫抖。
剛被張超握的暖和的指尖,此時一片冰冷,比撲過來的風雪還要冰冷。
大家族的三少爺!
被人換了二十年的兒子!
帝都三少!
帝都這兩個字代表的是國家的中心,住在這裡的人,是方靜高不可攀的富貴。
如果沒有張超,她這一輩子都不會來到帝都,更別說與這裡的人有相交。
沒結婚前,她幻想的對象是扛著鋤頭,卷著褲腿,打著赤腳,從地裡回來的糙漢子。
後來嫁給張超那樣好看的男人,方靜是偷著樂的,她覺得她賺到了,哪怕這個婚是自妹妹手裡撿來的,她依然歡喜。
她幻想過婚後幸福的生活,她不怕吃苦,她也不怕窮。
她願願意跟著男人吃苦,願意窮,因為她知曉,只要自己努力,這種窮不是永遠,而只是暫時的。
她一直都堅信,好日子在後頭。
她會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與張超過著面朝黃土背朝天的日子。
她告訴自己,在娘家沒一張床屬於她,而嫁到夫家,至少她還有一張床。
可是結婚那天晚上,她這樣的幻想就全部破滅了,當頭澆了個透心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