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滿端茶出來時，看到這情景，眼色泛了紅，對張超輕聲說道：“謝謝！”

  謝謝張大老板，替他母親保留美好的一面。

  謝謝大老板，替他留下母親美好畫面，免得待到一切都沒有時，他連個念想也沒有。

  張超接過茶杯，看著這孩子，語氣都不自覺的放輕幾分：“都是本家人，不用謝。”

  都是姓張的，往上數都是一個祖宗的，不必謝。

  張小滿紅著眼笑了：“也是。今天我沒看到小袁少爺。”

  張超一怔：“你還知道小袁少爺？他一大早就來了，應該在祠堂裡。”

  袁道知曉今天張家村修族譜，沒看過的他，覺得很新鮮，就說一定要來看看。

  所以，一大早就跑來了，擠在人群中，抱著呦呦朝自己這個方向望。

  後來，他這邊結束，呦呦到了來弟那邊，袁道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不過，依著他那性子，絕對在祠堂裡，細細的看張家村的歷史。

  張小滿笑起來時，連笑容都帶著書卷氣：“我想也是。他也是高三，他說了要考什麽大學嗎？”

  “這個你得問他。”張超笑笑，“你呢？”

  張小滿悄悄的看了眼張母，雙眸垂下，聲音低沉：“我不知道。我不想離開家，我娘這樣，我若是離開了，我怕她會更難過。”

  張超微點頭，張母這樣子，確實是很危險，意外和明天哪個先到來，在張母身上用最好。

  張小滿聲音低低的：“我想去省裡上師范大學，離家近，以後盡量考到咱們縣城來，你說呢？”

  張超還真是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來問自己，他輕笑道：“尊從本心吧？”

  張小滿沒有想到張超會這麽回答自己，低喃道：“尊從本心！”

  張超這是第一次和張小滿見面，不知曉他是什麽樣的人，也不想對方因為自己的兩句話，而放棄他自己的考量，所以他只能這麽說。

  張超說道：“對啊，尊從本心，你心中怎麽想的，就怎麽做。”

  “可是我娘！”張小滿看向笑容滿面的張母，“離她太遠，她會傷心。”

  張超沒接這話，每個人的立場，想法不一樣，考慮的事也就不一樣。

  他不能把他的想法，強加到張小滿身上，那會誤導他的選擇。

  高三，18歲，經歷了家中的大風大浪，心智已經成熟了，許多事情他已經能做主。

  這樣的孩子知曉自己要做什麽，也知曉事情的利和弊，只不過是身旁沒有可以相商的長輩，才會讓他害怕的不敢踏出那一步。

  張超緩緩說道：“你娘是最疼你的，無論你做什麽決定，你娘都支持你。”

  “所有愛你的人，都希望你過的很好！”

  “這事得你自己拿主意，我們這些外人，說的再多，你心中沒想好，這些也成為不了你的意見，反而還會成為你的絆腳石。”

  “我也支持你所有的決定。”

  “好好想想！”

  張小滿沉默。

  那邊，水仙已經替張母把頭髮，一絲不苟的盤起來了：“好了。”

  盤好頭髮的張母，笑的見牙不見眼，整個人精神頭十足。

  張小滿歡喜的很，請張超給全家人照相。

  張超給他們照了全家福，最後還每一個人都單獨照了相，三人都開心的很。

  走的時候，張母一直拉著張超的手，對著他說感謝的話，還說要讓他留下來吃午飯。

  太熱情了，張超真有點接受不了。

  最後，還是水仙說送大老板回去，張母才松開張超的手。

  張超真的是如逃一般跑開，對水仙說道：“回去吧，別送了，都在一個村。”

  水仙有點扭捏：“我，我有點事……”

  張超以為她和自己順路，就沒再說讓她回去的話。

  可走了幾步後，水仙卻突然攔在張超前方，一幅視死如歸的模樣：“大老板，我有些私人話想和你說。”

  張超看著面帶嬌羞的水仙，心咯噔一下猛跳，不是吧不是吧，又有一個女人來和自己告白。

  但是有大嬸攔著鬧出的烏龍後，張超不敢冒然出聲，隻盯著她看。

  水仙看了看四周，指向池塘方向，小聲道：“咱們去那裡說。”

  張超好想拔腿就跑，他一點也不想要桃花，可如果對方真有那種心思的話，他想盡快掐死掉，並告訴她，張小滿很好。

  如此，張超和水仙來到池塘邊上，聲音淡淡的：“你說。”

  低頭看著水裡自己倒影的水仙，扭著衣擺咬著唇，緊皺眉頭，一幅很難開口的樣子。

  張超見此，更加確定，一定要把水仙心中不好的想法，全部拍散去。

  “大老板，你覺得我怎麽樣？”水仙終於鼓起勇氣出聲了。

  張超移開目光不看她：“挺好。”

  水仙又說道：“那你會覺得我是一個好媳婦嗎？”

  張超面容寡淡，最後一絲笑容也沒了，原本以為她是個知足的，沒有想到，卻是個不知足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媳婦是好媳婦。”

  水仙沉默了。

  張超見此，不想再讓她沉輪下去，說道：“你最好把……”

  “我不想嫁給張小滿！”

  兩人同是出聲，說完，均是一愣。

  張超眼中的那點光都冷了：“不想嫁給張小滿？”

  對啊，你不想嫁給張小滿，你想嫁給我。

  水仙鄭重點頭：“嗯，我不想嫁給他。”

  “我知道村裡許多人都羨慕我這個婚事，可是，我不能害了他！”

  張超不說話，隻靜靜的聽著，看她還能編排出什麽花來。

  水仙緊緊的捏著衣擺，聲音帶著濃濃悲傷：“我父母重男輕女，我從小就沒得到好。”

  “後來嫁到張家村來，男人對我好，婆母也對我好，他們都對我好，我真的很滿足，很不想離開這個家，哪怕死了男人。”

  “婆母把我指給小叔子時，我沒有拒絕，是因為我需要這個身份留下來。”

  “留下來照顧他們時，不用顧忌村裡人的嫌言嫌語，也可以為我遮擋娘家的逼婚。”

  “可是，大老板，你看到了，小滿他是一個很好的孩子，他學習好，他可以走的更遠，他將來的前途應該更好。”

  “我沒有文化，還是寡嫂，如果我真嫁給了他，他在他同事們面前是抬不起頭來的。”

  “我不能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