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張超他們到了紅星玻璃廠,正趕上吃早飯。
吃過早飯後,一行人坐在沈老的辦公室,和衣睡了。
沈老來上班時,守門員悄悄和他說道:“大老板來了,正在你辦公室等你呢。”
沈老看到空地上的兩輛空蕩蕩的東風卡車,內心驚愕不已,昨天去今早就回來了,這中間出了什麽事?
那些玻璃呢?
在沈老心中,張超他們不可能一下子把那麽多玻璃都賣掉。
幾種不同型號的車窗玻璃,誰家有那麽多車,一下子把所有車窗玻璃都給吃掉去?
而且,張超他們回來了,不回家去,反而窩在他的辦公室……
這是出大事了啊!
沈老心哇涼哇涼的,玻璃沒了就沒了,人可一定得安全!
他眉頭緊皺,腳步沉重而又飛快來到辦公室門口,透過小窗玻璃口望向裡面,便看到張超幾個,坐在紅木椅子上,歪頭睡著了。
那樣子,看著冷清又悲涼,更是讓沈老的心,咯噔往下沉。
他並沒有馬上打開門,而是站在門口,緊擰著眉頭,想著等下進去時,他要如何安慰張超。
車窗玻璃這種奢侈品,大家不相信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買就不買,大不了,他把那些玻璃全部融化後做別的。
不就加幾個班嗎?
不就少賺幾個錢嗎?
他加。
他少賺!
都不是事。
只要別把張超打擊的不想開廠了就行。
張超若是不幹了,這幾百人往哪去?
若是把廠轉給別人,這本就是倒閉的廠,有誰會接手?
愁!
沈老愁白了頭,正想退出去時,坐在椅子上的陸衝猛的醒過來,雙眸銳利的射向沈老。
這一下,嚇的沈老差點跳腳。
好家夥,你那眼睛怕不是個燈泡吧,我就瞧了你一眼,你就亮了。
醒來的陸衝,動了下身體,靠他肩膀上的衛城朝旁邊摔去,驚叫出聲:“誰偷襲我?”
這一聲,把所有人都喊醒了!
張超醒來,沈老推門而去。
剛才愁眉苦臉的沈老,已笑的如雨後春筍般:“大老板啊,來了怎麽不去宿舍睡,咱們廠裡有宿舍。”
張超揉揉自己做臉,讓自己清醒臉:“一大早的擾人清夢,不好。”
沈老再次輕歎,哎,這個大老板真是太好了。
但他喜歡,創業中的年青人,就不能貪圖享樂。
沈老拿起暖水瓶,很好,有熱水,給他們倒點熱水:“暖暖身子。”
只要大老板不出聲說起玻璃的事,自己就不提,免得傷了他勇往直前的心。
張超捧著陶瓷杯子,聞著熱氣騰騰的水汽,漫不經心道:“昨天的車窗玻璃都賣出去了。”
沈老手一抖,差點把手中暖水瓶扔出去,驚訝出聲:“什麽?我沒聽錯吧?”
太意外了。
張超淡淡道:“這還能騙你?自然是真的。”
沈老驚喜不已:“當真?賣了多少錢?”
只要能進帳,就沒什麽事是做不成的,這家玻璃廠可以繼續開下去。
張超輕輕吹拂杯中水汽:“佘帳。”
歡喜的沈老一下子冷卻,把其他幾杯水倒好,再泡了杯茶葉水,坐到辦公桌前:“佘帳!可有談什麽條件?”
張超不該是那種急切的人,他應該把所有人和事,以及路線都規劃好,才會行動。
雖然他的計劃,並沒有完全說給自己聽,但大致路線應該是錯不了。
張超淡淡點頭:“嗯,因為咱們車窗玻璃屬於奢侈品,那些修理廠一下子拿不出來那麽多錢。”
“所以,我把玻璃先寄放在他那裡,待到他賣了車窗玻璃後,下個月咱們再去他那裡結帳。”
“如此,咱們雙方都不會有損失。”
沈老了然,撫掌大笑:“妙,這個方法好。咱們解決了他們出資購買的困難,他們會心存感激。”
“待到後面他們有了進項後,會更加想要和咱們紅星玻璃廠合作,不會欠咱們帳。”
“他們為了想要和咱們長久的合作下去,也會乖乖的把帳結清。”
若是那些人想要出歪門邪道,那就是他們的損失。
這車窗玻璃的利潤那可是血賺。
何流微挑眉,哦,原來是他格局小了,看,同樣的問題問出來,在沈老面前,那根本就不是問題,而是歡喜。
果然,馬波說的上流社會,得是件好東西。
張超說道:“所以趁熱打鐵,今天我們打算再跑一趟,另一個縣城。”
沈老歡喜不已:“好,我這就讓他們再裝貨上車,還是和昨天一樣?”
不怕行動,就怕發懶勁不動。
“可以。”昨天運送的那一車玻璃,都是現在最流行的車的車窗玻璃。
張超看向何流等人:“趁著裝車時,咱們還可以休息一個多小時,睡吧。”
何流嘻嘻的笑了:“我睡夠了,我想出去走走。”
張超瞧著他那面容,哪還不知道他是想去看看申屠婉:“去吧。”
何流趕緊跑去見媳婦!
張超倒不是不想回去見媳婦孩子,可是見了之後,就更舍不得出來。
哎,得趁著這段時間把路子打開,讓那些人知曉,這裡有家紅星玻璃廠,這裡有車窗玻璃。
待到大家都知曉後,就會紛紛打電話到這裡來預約車窗玻璃。
張超拿起桌上的紙筆,重新寫合同。
不是所有的修理廠,都有關信那麽好的運氣,可以提前寄賣佘帳車窗玻璃。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張超他的廠可以倒閉了,因為都是為別人打工。
關信也算是運氣好,是張超的第一站,又正好遇上傻愣子馬波,再加上大叔對他的人品誇讚,才讓張超想著幫手一把。
因為張超知曉,絕望之時,那隻伸出來的手是有多讓人激動歡喜,那簡直是重生。
人不該冷漠,至少不該。
哪怕是微小的希望,也該讓他發光,更何況是好人。
好人要有好報。
張超把合同修訂三份,每一份都不一樣,每一份都針對不同的人群。
不是他聖母,也不是他爛好人,而是他知曉,在這個時代,有許多雄心大志的人,都被一文錢給壓製的抬不起頭來。
只要有人把他們背上的壓製,稍微移一點,讓他們抬頭,他們就會看到,太陽一直在他們頭頂,從未離去。
只要見到一絲光亮,他們就會如打不死的小強,從陰溝裡爬出來,永往直前。
自這個時代過去的張超,懂那種絕望,也知曉那種照亮人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