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道在張超疑惑的眼神中,如英雄就義般:“我還在上學。”
這句話讓張超踉蹌一下:“高三?”
“開學高三。”袁道見張超驚愕的表情,居然有絲絲歡喜,“你不會虧。”
是不虧,提前預定了一個大學生。
張超也不客氣:“給我找個泡沫箱子,裡面放上乾淨厚一點的衣服。”
袁道抬頭看看天空,再看張超的笑臉:“你想幹什麽?”
“你是很聰明嗎?猜啊你!”張超催促著他,“時間緊迫,快點。”
袁道動作很快,弄了兩個泡沫箱子,裡面鋪著一層乾淨的棉襖:我也去。”
“走。”
張超扯過一個泡沫箱子,拉著袁道去了冰棒批發鋪子,一共批發了兩塊錢的冰棒,然後朝人民公園而去。
袁道問道:“你就知道人民公園會有人買冰棒?”
“你忘記了,燈泡廠那一帶都停電了,他們會去人民公園。”張超可沒忘記張紅兵說的,要請月紅吃雪糕的事,“這麽熱的天,定會有人買。”
袁道對張超露出崇拜的眼神,點頭表示明白。
兩人來到人民公園,果然,人山人海。
小夥子們穿的如花孔雀一般,頭上還抹著發膏,姑娘們那就是百花齊放,百鳥爭鳴。
張超把泡沫箱背在脖子上,喲喝:“冰棒兩分,奶油雪糕五分!”
袁道愣了一下,臉騰的就紅了,嘴張開還是沒膽喊出來。
張超一喊,本就在猶猶豫豫的姑娘們就湧上來了:“是冰棒啊,我剛才看著就有點像,怎麽沒寫個牌子啊?”
張超笑著揭開泡沫箱的棉襖:“忘了。來根奶油雪糕吧,五分錢,吃了會讓你的皮膚如奶油雪糕一樣讓人歡喜!”
這話惹的姑娘們笑話了:“真的嗎?你真會說話,行,那就來根奶油雪糕!”
“我也要一根奶油雪糕!”
姑娘們都朝張超湧去,倒是顯的袁道很孤單。
張超那裡擠不進去,就有姑娘前往袁道湊:“有奶油雪糕嗎?”
“五分一根!”袁道隻說了四個字。
“吃了皮膚能像奶油雪糕那樣讓人歡喜嗎?”姑娘瞧著袁道紅臉,也跟著紅臉。
袁道憋著氣說道:“會,膚若凝脂肌如雪,九天玄女下凡間!”
姑娘一怔,嗤嗤的笑了:“旁的沒聽懂,九天玄女下凡間聽懂了,來根奶油雪糕!”
袁道緊張的心,顫抖的手,拿出奶油雪糕給姑娘。
旁邊的姑娘們聽了他們的對話,都嘻嘻的笑著上前來:“真是九天玄女下凡間啊,那我也來一根吧?”
“咱們女的為了美,真是連根雪糕都不放過,我也要一根。”
“有沒有冰棒啊?”
“有,兩分一根!”
“行,我要兩根冰棒。”
張超靠著誇獎,沒一會兒就把幾十隻雪糕給賣完了,有點擔心袁道,抬頭望去時,他正被姑娘們圍著呢。
“小子上道。”張超過去時,袁道正好也賣完冰棒。
張超把他拉走,袁道才如個年輕人一般激動不已:“超哥,現在幹什麽去?”
“看這時間還可以再賣一批。”張超拉著袁道又去了一次雪糕批發市場。
然後來到人民公園另個路口,用著同樣的方式賣雪糕,又賣完了。
袁道摸著袋子裡的錢,激動的心就沒停下來過:“超哥,現在做什麽?”
“回家。”張超揉了揉袁道的腦袋,“現在這個樣子才像個高中生,何必把自己弄的像個道士般無味。”
袁道有點不舍:“不賣雪糕了?”
“掙錢也有個度。”張超指指天空,“天快黑了,我得回家。而且,咱們今天能賣這麽多雪糕,是因為停電才讓咱們賺了一筆,並不是每天都可以。”
袁道點頭:“我明白。”
他只是很喜歡這種充滿緊張的感覺,這讓他全身都充滿活力,有種很滿足的乾勁。
比他天天在袁記雜貨鋪可是有乾勁多了。
張超拉著袁道走人:“先回鋪子裡去。”
兩人回到袁記雜貨鋪的雜物房裡,拉上電燈,開始清算錢財。
袁道小嘴叭叭叭的:“第一次一分錢一根冰棒,咱們進了一塊錢一百根,賣兩分錢一根,淨利潤賺一塊。”
“奶油雪糕進一塊錢,兩分半一根,賣五分,共有40根,淨利潤也是一塊。”
“總共進兩次貨,咱們一個半小時,淨賺四塊!”
正在數錢的張超,聽著袁道的話,對:“淨賺四塊。”
袁道壓著內心激動,把一分一分錢整理好,遞到張超手中:“今天我學到了許多。”
張超除掉自己的十四塊四,到手上確實是淨利潤四塊錢。
他對袁道說道:“今天你也出力了,這些錢有你一份。”
“要辛苦費。”袁道搶先出口,“那是我該得的。”
張超一怔,笑道:“我也是那樣想的,給你五毛錢。”
袁道笑著收下,這可是他自己掙的五毛錢,這意義是不一樣的。
張超背著帆布包,頂著落日余暉,朝家中趕去,心中想著方靜,步子越邁越大,最後幾乎是用跑的。
太陽完全落山,月亮和星星出來了,照亮著夜晚急著回家的事。
祖宅是在村子的最上邊,那裡還有大片樹林,離著村子裡其他人家路程,稍微遠一點。
方靜點上煤油燈,聽著沙沙響的樹葉,她不敢看向外面,抱緊身體坐在太師椅中一動不動,心中卻在呼喊張超的名字。
屋子太大,只有自己一個人,她很害怕。
砰的一聲,不知是什麽東西倒了,嚇的方靜差點叫喊出聲。
“喵!”一道野貓叫,嚇的方靜臉色蒼白。
方靜剛松一口氣,又一道細微的聲音自大門外響起來。
方靜嚇的直接把雙腳吊起來,緊緊的如野獸般的大門,全身瑟瑟發抖。
如果是張超回來了,他一定會喊自己,門外沒有響起張超的聲音,那就不是他。
那道聲音哢哢的響著,嚇的臉色蒼白的方靜,仗著膽子下椅子,慢慢朝大門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那道哢哢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晰,好似有人在撬門。
撬門!
這兩個字落入方靜耳中,她驚的渾身打顫,快走兩步到門前,借著天井的月光,看到一把小刀,正在撥弄門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