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剛起步嗎。”張超靦腆一笑，“而且，小本生意，本錢都沒有，又哪裡夠格去玻璃廠定製。”

  趙青果眼一瞪：“那我更要告訴你，玻璃回收站沒有特殊玻璃瓶，這市場的玻璃瓶子都差不多。不過，你說的也對，特殊的就得用特殊的瓶子，那樣才能區分開來。”

  張超裝著無奈而又痛心疾首的樣子：“有這個想法可沒那個能力。”

  趙青果聲音猛的提高：“剛創業就想退縮了，瞧你那沒出息的樣。走，我帶你去我姑父的廠裡，讓我表弟給你弄幾個試試。”

  張超心突的一跳：“廠？玻璃廠？”

  “不然呢？”趙青果驕傲無比，“我姑父是玻璃廠的廠長，我表弟是那裡的主任，我開口說話還是有兩分用的，幾個試用的玻璃瓶子，還是可以的，走吧。”

  張超想到過趙青果的身份不簡單，卻沒有想到，原來這個不簡單，正對自己的事業。

  有一個玻璃廠廠長的姑父，還有什麽比這個身份更合適。

  張超假裝推脫：“這不好吧，我現在沒錢。”

  “都說了看我面子，做試用的玻璃瓶子，哪裡來的那麽多廢話。”趙青果扯著他的領子就給拉走。

  張超心跳如雷，這才是真正的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還是超級大枕。

  來到玻璃廠，守門人看到趙青果，二話不說就放行，看到張超時，愣了一下，立即送上微笑：“你……”

  張超手指放在嘴巴處：“噓！”

  守門人秒懂，笑了，果然是來檢查的，還是他們廠長的侄女做陪。

  張超見他誤會，便讓他誤會到底，這個身份他正好需要。

  趙青果直接來到主任辦公室，見到沈鵬：“表弟，廠長呢？”

  沈鵬微笑道：“我爹出去了。表姐找我爹什麽事？”

  此時，他也看到了趙青果身後的張超，瞳孔微縮。

  張超大方的打了個招呼：“沈主任，上午好！”

  沈鵬推了推眼鏡，晚天張超走後，他把事情思前想後，總覺得自己好像被騙了。

  可他堂堂一個主任，若是讓別人知道自己被人騙了，那還不得笑死。

  雖然工作能保住，但不一定還能坐在這個位置上。

  趙青果沒有發現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表弟，他是我認識的一個朋友，現在有點緊急事需要你幫忙，你給他弄幾個特殊的玻玻瓶子，我需要他做點事。”

  沈鵬也想探探張超的底，便應了：“可以，表姐，你就在這裡不要去車間，裡面熱。”

  趙青果正好也不想去，就坐在辦公室裡喝茶吹電風扇看報紙。

  路上，沈鵬冷笑：“你不是上面派來檢查的人吧？”

  張超微笑道：“我就說，為什麽昨天沈主任對我那麽熱情，原來是把我當成了檢查的人，倒是我的幸運。”

  這叫先發聲製人，把過錯推到沈鵬身上，是他先認錯人，他張超是一個被迫上船的人。

  沈鵬氣的磨牙，卻又不得不承認張超說的，確實是自己誤以為他是檢查人員，而張超至始至終都沒說過他是檢查人員。

  “不過，還得謝謝沈主任對我的信任，照著我的法子做了玻璃瓶子。”張超言語中透著一股悲傷，“我張超生長在農村，父母都是地道農民，底下還有弟弟妹妹，不得不擔起家庭重擔。”

  胸口堵著一口氣的沈鵬，聽著此話，氣微微散了些。

  張超繼續說道：“我上個月結婚，前兩天分家了，我要養活媳婦和未來的孩子，進不了廠，就得乾點實事，所以就想到要用自家的辣椒製辣椒醬賣。”

  沈鵬好奇的多看了兩眼張超，一個地道農村小夥子要創業，這可能嗎？

  不可能！
  如沈鵬這樣的大學生，他畢業後都沒有想著要自己創業，而是憑著自己父親的能力，擠進玻璃廠裡當個主任。

  若是讓他自己去創業，他想都不敢想。

  男人總會惜男人，特別是對方主動向自己說起他自卑的一幕，讓沈鵬對張超有絲同情：“賣辣椒醬？所有雜貨鋪裡都有辣椒醬賣，而且每個婦人都會做，你怎麽就能保證你的辣椒醬能賣到好價錢，能掙錢養活媳婦孩子？”

  “所以就得創新，不能一成不變。”張超笑容溫和，溫和中還帶著一抹慈祥，“就如我昨天所說，你們的玻璃瓶子全部統一不變，沒有新穎，只能維持廠子不倒。”

  “待到時間長，大家響應國家政策後，都去創業後，有了第二家玻璃廠之後，你覺得你們這家廠又能維持多久？”

  沈鵬眉頭緊鎖：“我們是國營單位，不會……”他看著張超真誠的目光，那句不會倒閉的話，換成了，“再怎麽樣，再堅持十幾年定是沒有問題。”

  可他的心卻在打鼓，和自己的父親聊過之後，對於響應國家政策一事，沈鵬有點懷疑。

  特別是現在廠子效益不好，入不敷出的困難，已經危險到了廠子的生存。

  就前一段時間，他還興誓旦旦的說廠子不會改革，可天天看新聞聯播，他已經質疑動搖了。

  特別是眼前這個，看著二十出頭，笑容卻帶著一種經歷世俗人蒼桑感的年青人，給他一種壓迫感。

  就連那笑容都仿似自己的父親般，有著海納百川的包容。

  “沈主任見解長遠。”張超笑笑，“我想也是。”

  沈鵬眉頭鎖的更緊，若是玻璃廠真的只能再維持十幾年，那十幾年後他將何去何從。

  十幾年後的他，正是中年，創業已晚，再學也難，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他該怎麽養活他們。

  張超看著沈鵬變幻莫測的面容，沒有再說話，直接來到車間。

  車間裡的員工們，昨天見過張超，都認識他，任由他在這裡觀看。

  沈鵬沒有想太多，來到張超身邊：“你想要什麽樣的特殊玻璃瓶子？”

  “我做模具給你。”上一世那些玻璃瓶子千奇百怪，閉著眼都能做出一個他們想像不到的好。

  家庭裡的這些玻璃瓶子吃完以後，還是可以再利用的，做的太繁華未必是好。

  所以，張超把瓶子改胖，嘴小肚胖，甚是可愛，比起傳統的玻玻瓶子，這個倒是入了沈鵬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