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超一點笑意也沒有:“我投訴的就是自來水公司。我們家的水表玻璃裂了,那可是很危險的事。萬一它哪天突然炸了,碎片正好飛到我們眼睛裡來,這事要怎麽算?”
“你們工作人員每次抄水表的時候,抄完就走,跟他說水表玻璃裂了,他都說不關他的事。”
“我就想問一下,他是自來水公司工作人員,怎麽就不關他的事?”
“難道抄水表的工作人員就不管公司的其他事?”
“我要投訴,我要投訴!”
張超把一個市民的無奈憤怒和不理解,演的明明白白。
何流看的目瞪口呆,然後給張超豎大拇指,咦,這個,厲害。
對方顯然是被張超這沉重而又憤怒的話語給驚著了:“水表玻璃!這也沒換多久,你是不是弄錯……我的意思是說,我會讓人去查看。”
“查看?我都問過其他筒子樓的人,他們都說,這事早就說過好多次,就是沒人理。”張超重重冷哼,“我就不明白了,我們機關筒子樓是不是哪個領導得罪你了,就這樣子按著不管?”
對方再次大吃一驚:“你是機關筒子樓的?你在機關工作?”
張超答非所問:“算了,我今晚回去,就把這事寫成稿,明天登報,我要讓大家都看看,你們公司是什麽嘴臉。”
對方急了:“別別別……”
張超直接掛了電話,早就在一旁忍的不得了的何流,放手哈哈大笑:“嚇死他去,讓他洋洋得意,你說,現在對方是不是在罵人?”
“才一個電話,換一個電話繼續打。”張超交完費用,換了一台座機打。
對方依然如剛才那樣驚訝,說的也是先前那一通話,顯然是不相信的。
張超打了四個電話,對方從開始的震驚,再到後來的接受,真的是很快。
此時,他正對著電話和張超道歉:“先生,你先別生氣,冷靜點,我會盡快派人去查看,好不好?”
張超的語氣這才放軟:“嗯,好。”
說完就掛了電話,一幅我再和你多說話,我真的就要衝上去砍人的壓怒火氣。
何流哈哈大笑:“煩死他。那咱們現在做的,就是等著他們檢查後再去咱們紅星玻璃廠下訂單?”
“動作快的話也許,動作慢的話咱們再等幾天。”張超輕笑道,“已經成功了一半,別急,多等兩天也可以。”
何流如大爺般大氣:“行,沒問題。哎,超子,她怎麽來了?”
正要出格間門的張超,趕緊把何流拉進來,關上門,透過玻璃看向進來的劉秀蓮。
劉秀蓮來郵電局幹什麽?
何流感受全身緊崩的張超,擰眉:“超子,你有什麽事瞞著我?”
這個時候,兒子見到娘不是要上前嗎?
哪怕是娘和兒子的關系再不好,這時候也該打個招呼吧?
好吧,超子和劉秀蓮的關系,是壞到不能打招呼的程度,但也不用那麽緊張吧?
“沒有。”
張超回答何流,目光卻隨著劉秀蓮走,見她朝自己這個方向而來,趕緊拉著何流背轉身,讓劉秀蓮看不到自己。
劉秀蓮進了他們隔壁間,背對著她的張超,全身崩緊,瞳光幽冷。
劉秀蓮這個電話是打給雪姨,還是打給她那個大兒子。
劉秀蓮隻想打電話,並沒有發現背對著自己的張超,電話接通:“幫我轉接……”
後面的話被一陣敲玻璃聲打斷,張超猛然望過去。
他們這間格間外,正有一個人等著想要打電話。
張超拿起電話,撥號,給外面那個人示意,他還要打電話,那個人隻好離去。
何流看著他撥了一串話碼,接通後說道:“沈老,是我,別說話,也別掛電話,就這樣子。”
接到電話的沈老,一臉懵逼的看著接通卻不說話的張超,滿頭疑惑。
有錢燒的?
張超握著電話,把身子貼著玻璃縮起,低頭,讓後面的人只能看到前面的人在打電話,卻認不出對方是誰。
何流也趕緊照樣,縮著身子頂著玻璃,伸長耳朵聽隔壁的說話聲。
幸好,這個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對方說話聲大點,還是能聽的清楚。
劉秀蓮咬牙切齒:“你是不知道,我瞧著他把張發崽和小越抓在手裡的樣子,我就恨不得抓爛他的臉。”
張發崽和小越!
那個他是誰?
何流更加好奇,恨不得把耳朵伸到隔壁去偷聽。
張超抿唇,這是在說他。
劉秀蓮重重冷哼:“又不是我親兒子,我還能慣著他?若不是張發崽護著,我早就把那個賤人的兒子給弄死了。”
何流不動聲色,張超也不沒動彈,但心中已經有了猜想,劉秀蓮這是打給雪姨。
劉秀蓮聲音寒霜帶雪:“沒錯,那頭狼崽子我養著,本來就是用來折磨的。現在他娶了媳婦,就敢反我了。不但帶著媳婦搬去祖宅,還把張丹那丫頭片子也給帶了去。”
帶著媳婦搬去祖宅!
張丹那丫頭片子!
何流瞳孔瞪大,不可置信的瞥向身旁,認真偷聽的張超。
劉秀蓮說的狼崽子是超子!
這是怎麽回事?
何流微微轉動身子,差不多是把耳朵貼在了玻璃上。
劉秀蓮滿臉不屑,重重冷笑:“對,就是你所說的,你若是不提醒我,我都不知道我被他擺了一道。”
“賺錢不給我花,我會那麽好說話?”
“也是我兒子說,讓那個廢物不得離開村子。”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不找他麻煩,我就是怕找他麻煩,逼的他離開村子。”
“真的?是這個意思!我一直不知道我兒子為什麽不讓那個廢物超離開村子,原來是怕他遇到他親生父母?”
“嘿嘿,也對,我兒子是最聰明的。”
“我兒子上個月給我寄了五百塊錢來……別,你給我寄錢算怎麽回事?不用,我又不是來向你要錢的。”
“那多不好意思。好好好,咱們的關系,我還能說那話,那我就收下了,不要寄多,不要多,一千塊夠了,真夠了!”
“你說,我聽著。打斷他雙腿,讓他永遠都出不村?”
“這事我得問問我兒子,不然他又得說我擅自做主,我也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我當然聽他的。”
“把他扎了,永遠都生不出孩子來,這個辦法好?”
“你是沒看到那個狼崽子,他居然抱了一個野孩子回來。”
“行,我知道了。他不準我打電話過去,不過啊,若是把廢物超給扎了,他一定會高興接我電話吧?”
“我聽你的,好,可以可以,行,那就這樣吧,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