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臉面被人嘲笑的老楊，憤怒的朝兒子後腦杓打去：“你個餓死鬼投胎……”

  這一巴掌打下去，就見那顆正在喝豆漿的腦袋，直接掉落摔在地上，滾落兩圈，落在老楊腳邊。

  時間寂止！

  隨後便是慘叫聲，奔跑聲，眾人都慌亂的跑了。

  張超離的近，親眼看著頭顱和脖頸裡面，密密麻麻的全是黑色物體。

  是螞蝗！
  張超剛吃下的包子，直接吐了。

  何流把張超拉到一旁，擋在他身前，看著密密麻麻自脖頸裡爬出來的螞蝗，臉色刹白。

  呆愣的老楊，怔愣好久，才痛喊出聲，伸手就去抱地上的頭顱。

  張超衝上去拉住他，把他拽遠點：“別去。”

  若是讓他捧著，螞蝗會吸附到他身上，可能還會趁機自他的鼻子耳朵裡爬進去。

  老板也攔著老楊不讓他過去，真的是不忍看這殘忍的一幕。

  很快，公安來了，了解情況後，把老楊和小男孩帶走，就連地上的螞蝗也撿的一隻不剩。

  哪怕如此，也沒人再過來吃包子。

  老板看著包子攤，重重哀歎一聲：“作孽啊！”

  張超蹲在他旁邊，問道：“剛才我聽隔離桌的說，小男孩經常去池塘裡抓魚抓螺螄吃？”

  “是啊。”老板長歎一聲，“老楊的媳婦生了病沒錢醫治，活活拖死了。他媳婦死後，他就開始喝酒不管孩子，孩子自己到池塘裡弄點吃的……你說，那些螞蝗怎麽就爬到他嗓子裡去了，還那麽多……”

  密密麻麻的一圈，才會在挨了一巴掌後，直接掉落，可見那個孩子受了多少罪。

  “螺螄裡有螞蝗，螞蝗不怕燙，但怕鹽。”張超聲音很低，“孩子自己煮螺螄吃，隻管填飽肚子不管味道，才把螞蝗一起吃了進去。”

  “現在這個時節正是螞蝗繁殖期……”

  老板驚駭的看向張超：“那你的意思是他不只吃入一條螞蝗？”

  “一條螞蝗在人體內沒事。”張超聲音憂傷，“螞蝗吸血，一般吸飽了血後不會有大事。可是這個季節，再加上繁殖期……”

  天時地利人和，才導致了這出悲劇。

  老板歎道：“都是窮鬧的，若是咱們百姓能吃飽，愣個幾歲的小孩子會自己去池塘裡摸螺螄吃？就是因為吃不飽，別說螺螄，樹葉都給吃光去。”

  張超悶悶的應道：“是啊，都是窮鬧的。”

  袁爺爺的雜交水稻自1976年推廣，到現在1986年已經普及了，可還是有人吃不飽飯，各種原因都有。

  這個老楊則是因為媳婦沒了後，沒有管孩子，才造成這樣的悲劇。

  老板又說道：“我聽說張家村有個張大老板，他做罐頭生意後賺了錢，自鎮上修了一條到他們張家村的路。”

  一直沒出聲的何流，看了眼張超，沒出聲。

  張超更沒出聲。

  老板接著說道：“現在的張家村啊，在咱們九大村那可是響當當的，大姑娘們都想嫁到張家村去，就是想著，張大老板若是招人的話，說不定她們就能進去賺個十塊八塊的，那一個月口糧就有了。”

  張超依然沒出聲。

  老板長歎一聲，突然搖頭失笑：“張大老板是個好人，可是再好，他也就只能顧著他們張家村，還能顧著咱們九大村？”

  “若是張大老板能把咱們九大村都給養活了，那就是這個。”

  老板豎起大拇指，笑的眼睛帶紅：“我是逃荒過來的，那個中滋味，吃土吃樹皮都是好的……所以啊，我就選擇做包子，看著吃的不會想到那時的餓味！”

  張超拍拍老板肩膀：“你成功了！我先回去了。”

  “你若是不介意，帶點包子回去唄。”老板急忙解釋，“不收錢，今天他們定是不會過來了，包了那麽多拿回家去也吃不完，你也看到了，都是乾淨在蒸籠裡沒打開的。”

  他在證明他的包子，剛才沒有螞蝗爬進去，吃了不會有事。

  看著老板迫切希望證明自己清白的眼神，張超應了：“好。”

  老板歡喜的眉飛色舞：“那你等一下，我給你裝，我的包子我敢說第二，那就沒人敢說第一，我給你多裝幾點。你這後生崽我喜歡，來來來，給你。”

  張超看著塞到手中的兩大包肉包子，笑了：“行，謝謝！”

  不知為什麽，老板瞧著張超這笑容，感覺他好似普渡眾生，下凡來歷劫的佛祖，讓他心情愉悅。

  張超坐在摩托車後座，一言不發。

  把速度調到最慢的何流，忍不住出聲：“你在想什麽？”

  “包子攤老板說，若是那個張大老板能讓九大村的人都有事做，都能吃飽飯，那就好了。”張超望著稀稀疏疏的田地，“有些地適合種稻谷，有些地適合種蔬菜！”

  老板適合做包子，他適合什麽？
  何流眉頭突跳：“你該不會是真在想這個問題吧？這不可能的，咱們是人不是神，你考慮這個問題沒用。國家都不扶持我們，我們怎麽扶持別人？”

  張超淺笑：“咱們祖國那麽大，國家想要扶持，也得空得出手來才行。”

  “我不是和你說了我的版圖嗎？你不相信？”

  何流輕歎一聲：“我相信。超子，你不是告訴我，別在乎別人的想法，做自己就行嗎？那你現在怎麽反而鑽牛角尖了？”

  張超沒有再出聲。

  何流小心翼翼問道：“生氣了？”

  “沒有。”他張超還不至於別人不相信自己，就生氣和兄弟反目。

  何流輕歎一聲：“那就好。你想想咱們現在，每天兩班倒的做罐頭。衛城他們十三個人拉著水果罐頭哪哪都跑，賺的樂呵呵的，那咱們也要知足，是不是？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他是相信超子有那個想法，可是人啊，要懂得看清現實，想法和現實是兩種事，不能混為一談。

  “嗯，挺好的。”張超嘴角微揚，他的步子得加快，天氣可不等人。

  季節過了，辣椒可就沒了。

  呵，辣椒沒了那又如何？

  沒了就讓它再生，大棚技術可不是假的。

  不管是種田的還是種地的，都得給我動彈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