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萬七千八百塊！
  張向東他連三百塊都沒見過，他怎麽拿得出來三萬七千八百塊？
  把他分成三萬七千八百塊，都還有點難處。

  臉色灰敗，哆嗦著嘴唇的張向東，瘋狂大喊：“你騙人！我我我……這不算數，這是假的。”

  張超笑意深不達眼底：“剛才你不是說最相信字據嗎？怎麽，和你簽合同你就相信字據，和我簽合同你就不相信字據？”

  “那還真的是正反都是由你說了算，善惡都是是你，那我做生意我還簽什麽合同？講什麽仁義？”

  “假的？那我明天就去法院找律師打官司，看看這張合同是不是假的？”

  “看看我張超的作坊是不是假的？”

  “看看我簽的幾十份合同是不是假的？”

  張超的聲音，一聲比一聲高，一聲比一聲重，仿若鐵錘重重敲擊在張向東的心臟上。

  他臉色早已灰敗不已，他大腦已經一片空白，他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麽了。

  張大姐瞧著弟弟被張超逼成這樣，她苦思的憋出一句：“你這算的是五年的工資，可是她們在這裡做了不到一個月，工資都沒拿到九塊，怎麽能讓我們賠那麽多，你這是訛我們？”

  張超甩甩合同，瞳孔幽深的如臘月飄雪：“我這上面就是這樣子寫的，不管你做了多久，也不管你拿了多少工資，只要在我那裡做事又不做了，就按你簽的合同時長來賠我的損失，十倍！”

  張大姐氣的面如豬肝，咬牙切齒：“你欺負她們不識字？”

  “你識字你可以看。”張超把合同遞過來，哂笑一聲，“你若是撕了，我敢保證，你和你家男人一起進班房。”

  接過合同的張大姐，手指捏著紙張緊了緊，如果只是她一個人坐班房，她定是要把這合同毀掉，也要讓她弟弟完好無損。

  可是把她男人也送進去，那她出來後，可就要被婆家趕出來。

  張大姐抿緊唇，眼中閃著怨恨，最終松開了合同。

  男人和弟弟比起來，男人重要。

  自己和弟弟比起來，弟弟重要。

  張大姐就認識幾個字，如瞎子般掃了掃合同，遞給張三姐：“你看看。”

  張三姐上到二年級，多認識幾個字，可此時看著這晦澀難懂的合同，她眉頭皺的好比田壟：“你這寫的……字還行。”

  她只是二年級，對於這些意思，她真的讀不懂。

  但隨後她又說道：“來弟三姐妹還在，你讓她們去幫你做事還債。”

  張大姐趕緊加一句：“那個賤人雖然死了，可是她的屍體還在，你也拉去，反正就是不關我弟弟的事。”

  張氏姐妹的意思很明顯，所有的事都不關她們弟弟的事，有什麽事就找來弟和麗嬸。

  剛才和張超討論著字據真假的張向東，此時懦弱的不能自理，趴進老太太懷裡，一頓委屈哭訴，心疼的老太太要拿拐杖打張超。

  “你家需要屍體嗎？”張超毫不留情的懟過去，“不然你跳進那井裡，然後我把你的屍體拉去你夫家做事，你看怎麽樣？”

  張大姐氣的面紅耳赤，被氣的不知道說什麽，這張超像個娘們一樣，嘴巴利的可以殺豬。

  “沒娘的孩子我可不敢再聘請。”張超把字據遞給村長和村民看了一圈，確認是真的，再送到張向東面前，冷笑，“你可瞧清楚了。”

  張向東認識字，紙張上面的字，拆開都認識，組合在一起就不明白是什麽意思。

  但個別的意思他還是懂的，比如，由她的丈夫賠償這幾個字。

  張向東氣的面容鐵青，咬牙切齒：“我是不會賠的，你如果真要錢，那就把三個孩子拉走替你做牛做馬。”

  張超風輕雲淡的笑了：“不賠沒關系。我這有摩托，去一趟縣城很快，法院傳票也很快，坐班房更快。”

  說完就轉身走人，看戲的何流立即發動摩托，帥氣瀟灑的很：“上來。”

  張超將將要上車，驚恐不已的張向東，迅速衝向張超攔住他，哆嗦著聲音：“超子，看在咱們兩家的情份上，這事算了，就當沒發生過好不好？不都說了嗎，人死債消，你麗嬸走了，你就放過她，也放過我好不好？”

  “不好。”張超笑的如沐春風，“你剛才想訛我三千塊錢時，可不是這種嘴臉。我為什麽要在你求情時放過你？剛才你會放過我嗎？”

  “如果剛才你不咄咄逼人，我真的不會把合同拿出來，就當人死債消。”張超滿臉譏笑，“可你惹惱了我，我很不高興，這三萬塊錢我是怎麽都得要回來的。”

  一字字一句句，都如把匕首，深深的刺進張向東的悔恨的心臟裡，鮮血淋淋，痛到窒息。

  他是知道的，若是張超真的把合同呈上去，何流這個街溜子，一定會幫著張超對付自己。

  想著那三十一年的班房，還有這三萬多的債，張向東想跳進冰冷的井裡淹死自己算了。

  可他不想死，他想活著，然後娶個漂亮媳婦，替他生十個八個兒子，在村裡昂頭挺胸，讓那些譏笑他的村民們好好看看，他張向東也是個可以生兒子的人，不是絕戶。

  “快上來，我摩托都發動了，浪費我油錢。”何流適時的催促著。

  張超正要上車，張向東砰的跪在張超面前，痛哭流涕的掌摑自己：“超子啊，看在咱兩家隔壁鄰居的份上，看在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的份上，你就放過我吧，我再也不敢宵想你的錢。”

  “真的，我就是個混蛋，我是王八蛋，我是最混最混的混蛋。”

  向東娘和他的三個姐姐見此，趕緊跑過來抱著張向東一頓大哭，可就是不敢罵張超。

  小心罵一句，張超把她們的寶貝兒子，寶貝弟弟給送進去。

  “三萬多塊錢呢？”張超冷笑，“你覺得我傻才會不要？情份，你訛我錢時可沒把我們情份算進去，現在倒是想算進去？”

  “晚了。何流，咱們走。”

  鼻涕眼淚一把流的張向東，拉著摩托車哭喊著：“姐，我不要坐班房。娘，我真沒錢，我沒錢啊，我不要坐班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