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秋這次登門,可不是貿貿然就來的。
自從那天晚上從杜輕語嘴裡知道了夏雨的事情之後,當天晚上,他就直接來到了夏家村,把事情了解了一個透徹。
來去都花不了他半個小時的時間,夏雨當天晚上根本就沒發覺他離開過。
現在之所以他不動聲色,那就是等著對方出手,然後再當做整個村子的人,把對方連根拔除。
羅天海以為天高皇帝遠,自己在縣城又勾結上了一位公安局的副局長,背後靠著縣長,他以後就能在夏家村獨霸一方,但是他哪裡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楊秋這種人。
不能說羅天海有問題,只能說,他就是井底的癩蛤蟆,只能看到這麽大的一片天。
楊秋還有一個考慮在裡面,因為這件事的背後,現在已經不簡單了。
原本夏雨的問題,只是牽扯到了一樁強迫性質的婚約和背後的陰謀。但是現在,卻突然冒出來一個張總。
一個想要在夏家村投資搞什麽度假區景點的張總。
夏家村的風景的確很好,但是,這裡第一沒有任何出名的傳說,也沒有任何的景點,這樣的地方,整個江北到處都是,憑什麽會有人在這裡投資幾十個億搞什麽風景區?
而且,這是夏雨和楊秋在一起之後,才出現的事情。
顯然,這背後就值得思考了。
再來說夏雨那婚約。
羅天海在夏雨十五歲那年,就看中了夏雨,這個混蛋在村裡雖然經常做一些下流肮髒的事情,但是卻還是不敢對一個未成年的女孩子下手。
看著夏雨一天天的出落得如花似玉,羅天海的心再也控制不住了,他於是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他有個兒子,是個腦殘,從小就癡呆,在他癡呆兒五歲那一年,夏雨的父親生了一場大病,當時借遍了全村,這筆錢都湊不夠,這個時候,羅天海上門了,當場就拿出來十萬塊錢,這筆錢在當時對夏雨的父親來說,那就是救命的錢,所以不管對方提出什麽過分的條件,夏雨的母親,也只能答應。
不答應,羅承業就死。
無可奈何之下,夏雨的母親隻好和對方簽了一張字據,答應在夏雨成年之後,把夏雨嫁給羅濤,也就是羅天海那個腦殘兒子。
但是呢,如果在這之前,夏雨家裡能還上這筆錢,這個婚事就作廢。
夏承業身體恢復之後,得知了這件事,當場氣得差點沒有直接跳河,然後這將近十年的時間,他是拚了命的掙錢,加上夏雨的工資,這十萬塊錢也還上了。
但是問題又來了。
對方不認帳,說要算利息,而這筆錢的利息之高,簡直駭人聽聞。
夏承業不幹了,當即去縣政府告狀,最後仲裁的結果是讓夏承業還二十一萬,畢竟十年的時間,但是利率比起房貸都要一倍。
這已經是極其不公平的了,但是夏承業為了避免節外生枝,一咬牙也答應了下來,到今年,夏承業前前後後給了對方十八萬,可是字據依然還在對方的手上。
而還差對方三萬,但是期限卻是今年的年底。
農村人家,一年全家的收入都不到五千塊,這就等於是夏家六年不吃不喝,而且正好今年夏承業勞累過度,又是大病一場,哪裡還能再出門去出苦力掙錢?
所以楊秋在登門的時候,夏承業才會是那個態度。
他們根本不希望夏雨回來,就算羅天海能把他房子燒了又如何?
而楊秋卻用實際行動,讓夏承業的心底,生出來了希望。但是,你叫他如何對楊秋開口去要這三萬塊錢?
他夏承業這一輩子,雖然只是一個農民,但是行的正坐得直,不偷不搶,靠力氣吃飯,要是變通一下,這根本不是什麽事情,偏偏在這件事上,他就頑固的有些可恨。
甚至連叔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在大家圍繞著楊秋喝酒的時候,叔爺緩緩的站了起來,然後慢慢的走進了灶房,夏母正在裡面忙碌著,為明天的午飯做準備。
有些昏暗的燈光之下,夏母見到叔爺走了進來,連忙放下手上拔毛的夾子,站起來伸手在圍裙上擦了擦:
“二叔,您怎麽進來了?”
叔爺顫巍巍的一擺手,然後坐在灶台前面的方凳上,然後給煙袋鍋子裝上煙絲,湊到灶坑裡點燃,吸了幾口,才問道:
“素秀啊,那件事,你們兩口子對楊家那個小子說了嗎?”
夏母手上一顫,她看了一眼叔爺,臉上露出一絲黯然:
“叔爺,您給我出個主張,我們該怎麽辦?孩子她爹什麽都依著我,但是這件事上,他卻死不松口,他說了,如果我亂說一個字,他就……不活了!”
叔爺是夏家村夏姓人之中最德高望重的,平時夏家的人有什麽事情都是他在當家做主,對於羅天海來說,是早恨不得這個老東西一命歸西,但是叔爺卻身體硬朗,活得好好的。
“承業這個人,性子硬,那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只不過這件事不解決,遲早是個麻煩,楊小子是個好人,我看和丫頭的事情,趁早給定下來,到時候也免得夜長夢多,至於說那件事,這幾天就看看吧,對方遲早忍不住要跳出來,到時候,讓楊小子拿主張。”
夏母一陣的愧疚,眼淚忍不住掉了下來:
“叔爺,我就怕人家嫌棄我家丫頭!”
叔爺歎了一口氣:
“素秀啊,老頭子我當年好歹也是走南闖北的人,大尚海混了幾十年,混成一個老油條,什麽人物沒見過?放心吧,這小子貴不可言,只不過啊,命犯桃花,就看丫頭能不能守得住他了!”
楊秋如果知道這個叔爺這麽評價他,估計會驚訝無比。這老頭子僅僅是見了楊秋兩面,就斷得奇準無比。
夏母卻被老爺子的話嚇了一跳,皺著眉頭看他說道:
“叔爺,您的意思是……這個楊秋在外面還有別的女人?”
叔爺歎息了一聲,同樣皺著眉頭說道:
“他何止是還有女人啊,他這一輩子,只怕就要在脂粉堆裡打滾了!你也不用擔心,別的不敢斷言,他對咱家的丫頭,還是一百個真心的,夏雨還是處子之身,可見他們並沒有亂來,現在這樣的小家夥,上哪裡去找?”
夏母聽到這裡,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但是心中卻始終有點忐忑。
楊秋那個小夥子她看著老老實實的,哪裡像是脂粉堆裡打滾的人呢?
但是叔爺一般不輕易的給人看相,他說的話,還能有錯嗎?
算了,年輕人的事情,不管了,只要女兒喜歡,那就任由他們隨便折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