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翹蘿吃驚地看著雲靖驊,從雲靖驊的眼裡,她確定他不是說笑。
“真的?”
“真的。”
“不怕出征有牽掛麽?”
“那只是我的借口。”
“為什麽需要借口?”
雲靖驊沉默了,不知道是否應該說出他對這份感情的疑惑。
明翹蘿豁達地說:“等哪天你不需要借口,我們再要孩子也不遲。”
雲靖驊眼神一凝,“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嗎?”
明翹蘿笑道:“那是幾天前的事情,現在我不想要了。”
“為何?”
“我聽說失憶的人生出的孩子認不得爹娘。”
“胡言亂語。”
“不管是不是吧,我想要的是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等你病愈了,再考慮孩子的事情也不遲。”
明翹蘿站了起來,打了個哈欠,“時間不早了,去睡了。”
雲靖驊欲言又止。
明翹蘿知道他想說什麽,“有喜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雲靖驊凝視著明翹蘿,感覺她像是變了個人。
夜色沉沉,萬籟俱靜。
明翹蘿睡得沉沉的,而躺在她身旁的雲靖驊卻睡不著。
他扭頭去看明翹蘿,即便是沉睡中的明翹蘿,仍然帶著一種誘惑。
他不知為何過去沒有注意到明翹蘿的魅力,或者說為何要拒絕明翹蘿的魅力。
現在想要得到,卻不知如何下手。
他側過身,伸出手想要摟著明翹蘿。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作罷。
雲靖驊,你的定力呢?他反省自問。現在的你,真的是你嗎?
雲靖驊失去的是和明翹蘿成親之後的一些記憶,其他的記憶都清清楚楚。他是朝廷的忠勇大將軍,十三歲便隨父出征,披掛上陣。
師傅對他說,在戰場上,只有狠才能活下來。
所以他十三歲就殺了人,每次手刃敵人都要將對方的頭顱砍下來。
幾年征戰下來,他沒有一次敗績,終於獲封“忠勇大將軍”,統領一方兵馬。
他思慮縝密,行事果斷,出手狠辣,冷酷無情,成了戰場上的不敗戰神,敵人眼裡的鬼見愁。
這樣的人,怎麽會對一個女子魂牽夢縈,望穿秋水呢?
他覺得現在的自己和記憶中的自己根本就是兩個人,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呢?
或許明翹蘿說的是對的,他必須先將病養好,恢復了記憶再做其他打算。
明翹蘿睡著後翻了個身,伸展的手臂本該搭在雲靖驊的身上,結果卻撲了個空。她微微睜眼,雲靖驊已不在床上。但她沒有在意,閉上眼睛繼續睡覺,想也知道,雲靖驊又練劍去了。
“再這麽下去,你就成了天下第一劍客了……到時候可別忘了感謝我……”明翹蘿呢喃道。
自從明翹蘿宣布有喜之後,溫若柳這幾日都沒有來找她的麻煩。明翹蘿可不認為她是良心發現,直覺提醒她,溫若柳只是在等待一個反擊的機會。
這天如煙來找明翹蘿,將一本帳冊放在桌上。
“這帳本怎麽都對不上。”
“哪裡對不上?”
“姐姐請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
如煙一邊翻著頁,一邊指出來。
“這些都應該有進帳,但總帳那邊卻沒有記錄。”
明翹蘿看了日期,帳冊有誤的地方正是溫若柳負責府中事務之後。幾日前由於晚會,她被罰禁足,府中的事務就由溫若柳處理。
雖說溫若柳負責府中事務,但明翹蘿的權力是老太君給的,權力仍在。只是因為禁足不便過問而已。如煙作為她的助手,依舊可以查閱部分帳冊。
“這個溫若柳,還真是肆無忌憚呀。”
“姐姐覺得是大少夫人做了手腳?”
“老太君曾經就發現了她從帳上中飽私囊,只是那時給她留了面子,沒有點出來而已。沒想到她非但沒有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如煙,這是個好機會。”
明翹蘿露出了得意之色,如煙會意,點了點頭。
“你繼續收集溫若柳中飽私囊的證據,要無比小心,溫若柳什麽都做得出來。”
“嗯。”
前日下雨時,明翹蘿在窗前沉思,就是在尋思對付溫若柳的計劃。帳冊的事是計劃中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就是她有孕的事情。利用好這兩點,她就能將溫若柳打趴下,並踩在腳下,永遠翻身不得。
又是一天夜晚,雲靖驊回到府邸就被老太君請了過去。
“你這些天怎麽總是早出晚歸的?兵馬司的事情就這麽忙嗎?”衛雁臉上有不悅之色,“你夫人有孕在身,你當多陪她才是。”
雲靖驊不敢看老太君,只是默默點頭。
“要不,將兵馬司的差使推了吧,你不好開口,我替你向皇上說明。”
“老太君費心了,孫兒會多陪翹蘿的。”
雲靖驊可不敢讓皇上知道明翹蘿有喜的事情,畢竟這不是真的,捅到皇上那兒便是欺君之罪了。
“說到要做到,明日你就陪翹蘿丫頭去一趟明府。明府的古玉軒重新開張,翹蘿要回去張羅,我已經同意了。她有身子,你得照看著。”
“是。”
雲靖驊辭了老太君,返回自家宅院中。
明翹蘿已入寢閣,躺在了床上。
雲靖驊進來看了一眼就要離開,忽然聽到明翹蘿的聲音:
“沒有話要說麽?”
原來明翹蘿睡不著,一直在等著雲靖驊。
雲靖驊坐了下來,提到了剛才去見老太君的事情。
“有喜的事兒很快就會傳出去,甚至是傳進宮裡,欺君之罪可不是說笑的。”
雲靖驊表情嚴肅,想讓明翹蘿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明翹蘿卻不以為意。
“我已經想到對策了。”
“你想怎麽樣?”
“孩子流了不就解決了?”
明翹蘿語氣輕描淡寫,雲靖驊卻黯然心驚,好像真的失去了孩子一樣。
其實,他不是沒想過這種圓謊的方法,只是不想說出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