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邊的巷子入口處,明翹蘿和賈公子站在牆下的陰影裡。夜色加上濃重的陰影籠罩了兩人的表情,當然,賈公子戴著面具,也看不到他現在是什麽表情。
“你要去哪裡?”
“出城呀。”
“跟誰?”
“這事兒你管不著吧。賈公子,我應該在信裡跟你說清楚了吧,我們可以是朋友,非常要好的朋友,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如果我摘下面具呢?”
“那也一樣。”
明翹蘿早已經知道面具後面是雲晉城,不管對方是賈公子還是雲晉城,她都不可能跟他們有一點男女之情。
可雲晉城不知道呀,還以為是自己不夠真誠因此無法打動明翹蘿。
所以他這次想要坦誠相見。
“賈公子,我根本不在乎你的真面目,即便你戴著面具,我也依然信任你。我不可能和你有進一步的發展,不是因為你戴著面具。”
“是因為雲靖驊嗎?”
“不是。”明翹蘿遲了片刻才答道。
“既然不是,那什麽我就不可以?”
“感情的事情最好是兩情相悅,強扭的瓜不甜。”
賈公子望著天空,長長歎息。
“賈公子,你一定能找到比明翹蘿更好的女子。”
賈公子身子往後一讓,“請吧。”
明翹蘿淡淡一笑,“多謝。”說完就朝著馬車走去。
賈公子站在陰影中,摘下了面具,目光注視這明翹蘿上了馬車,乘車遠去,消失在夜色當中。
馬車裡,明翹蘿如釋重負。但不知道今後是否還能夠和雲晉城和往常一樣相處,那就難說了。
“明小姐,剛才那人是什麽人?大晚上還戴著面具,怪嚇人的。”
“朋友……”
“對不起……”
“沒事兒。”
六子駕著馬車來到了城門處。
城門守衛將馬車攔了下來。
六子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遞給守衛。
守衛看過後,立即開門放行。
明翹蘿問那是不是雲靖驊的信。
六子告訴她那是兵部的文書,大概是雲靖驊讓兵部出具的。
出城之後,大約走了十裡地,六子就將馬車停了下來。
明翹蘿能聽到有狗叫聲傳來,從車窗望出去,看到有幾點零星的燭光。
“明小姐,下車吧。”
明翹蘿下了車,六子領著她來到一戶房間的房門前。借著微弱的天光可以看到這是一個茅舍,一圈土牆圍著兩間小屋。
六子敲了門,不一會兒,門開了。前來開門的人,正是明翹蘿期待已久的雲靖驊。
“公子,人帶到了,小的這便告辭了。”
雲靖驊點了頭,六子便轉身回到馬車上,駕車離去。
“進來吧。”雲靖驊讓出了身子。
明翹蘿走了進去。
踩著地上的石徑,明翹蘿來到了亮著燭火的主屋門前,進門便是廳堂,左右兩邊各有一間耳房。
雲靖驊關上了門後也走了進來。
“天色已晚,早點休息,左邊的房間是你的。”
見到了雲靖驊,明翹蘿可就不困了。
“我還有些事情想問你。”
雲靖驊略作思索,就請明翹蘿坐下再說。
有必要這麽生分嗎?明翹蘿尋思著,然後坐了下來。
雲靖驊給她倒了一杯熱水,將水杯放在桌上,推到她的面前。
“有話快說。”
“你要如何救人?綁匪說了要我準備三千兩銀子,而我如今兩手空空……”
“他們的目的不是銀子,所以你不必在意這一點。”
“這麽說,我大哥必死無疑了?”
“明府不肯出銀子救人,官府救人不力,這些消息一旦傳到天狼國,天狼汗王便會明善堯的死歸咎於大興和明府,而明府代表的便是大興的百姓。自此以後,天狼就會認為大興人病情寡義,不可結交。甚至會覺得大興朝廷無能,從而進犯大興。”
雲靖驊的話讓明翹蘿感到不可思議,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兒。
“西奴人,真的能做到這一步嗎?”
“不要低估了為了任何一位身居高位的掌權者,他們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明翹蘿感覺雲靖驊這話另有所指:該不會是在影射皇上吧?
“這麽說,我們是非要去京州不可了?”
“目前只能如此,去的路上,也許他們會派人和你碰頭。”
“那你呢?他們若是發現你跟在我身邊,不會改變計劃嗎?”
“我想不會,他們或許早就想到我會跟著你。”
“為何?”
明翹蘿這是明知故問。雲靖驊除了腰調查息怒細作一事,還會想辦法保護她,即便她已經不是雲府的二少夫人。
她明知故問的目的,就是想讓雲靖驊回答說“我在乎你”。可雲靖驊沒有上當,他沒有出聲。
“好了,該休息了。”
“最後一個問題……”
明翹蘿猶豫著,不知要不要說出來。
雲靖驊等了片刻,“沒想好就不要問。”
“決定了!”明翹蘿眼睛發亮,“我問你,你恢復記憶了,對麽?”
雲靖驊默了一會兒才答道:“沒錯。”
明翹蘿笑了笑,“這麽說,你已經不愛我了,對麽?”
雲靖驊沒有回答,他還沒有找到答案。但在他找到答案之前,他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明翹蘿。
“好吧,就當我沒問。”
明翹蘿喝完了杯子裡的水,向雲靖驊道了一聲晚安,便起身回房去了。
雲靖驊熄滅了桌上的燭火,也到另一間耳房去了。
耳房裡黑漆漆的,窗外仍能聽到風聲呼嘯。靜靜的夜裡,時不時飄來一兩聲犬吠。聲音落下之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明翹蘿躺在床上,雖然不願去想,但滿腦子都是雲靖驊。他的眼睛、他的臉、以及他的身子……
京城。
夜半三更,這個時間廂房的書房還亮著燈。
溫丞相披著衣裳坐在桌案前,翻閱著書卷。
桌上的燭火晃了一下,他眼神微微一聚,隱隱藏著警惕。
不一會兒,一個人影便出現在眼前。
“見過丞相。”
朱雀堂都統領戰本拱手行禮。
“據老夫所知,明府那丫頭已經離京了……”
“丞相消息真是靈通,卑職剛得到了消息,這便是來向丞相辭行的。”
他說剛得到消息,溫山可不信,不過沒有點破。
“雲靖驊可跟著她呢。”
“那再好不過了,一石二鳥,省時省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