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

  “沒錯……就是它……”

  老嬤嬤急切地向前走來，明翹蘿下意識後退。

  老嬤嬤知道自己嚇著了明翹蘿，便放緩了腳步。

  明翹蘿感覺它並無惡意，便不在後退，主動取下手鐲，遞給老嬤嬤。

  老嬤嬤拿在手裡，借著燈籠的光仔細端詳著。月光白的玉鐲在燈光下猶如天上的明月，散發出淡淡的月華。

  老嬤嬤的手開始顫抖起來，因為激動而顫抖。

  顯然，這個玉鐲對老嬤嬤而言有著某種羈絆。

  “你從哪裡得到的，這個鐲子？”

  明翹蘿想要知道老嬤嬤對這玉鐲為何這麽在意，故而沒有隱瞞。

  “這是我相公送給我的。”

  “你相公？你騙我！你一個宮女，哪來的相公！”

  老嬤嬤以凶狠的目光盯著明翹蘿，顯然她很憎恨說謊的人。

  “我不是宮女，只是奉旨進宮……說來話長，我是忠勇大將軍雲靖驊的夫人。”

  老嬤嬤怔住了。

  良久，“你說，你是雲靖驊的夫人？”

  明翹蘿點頭，“如假包換。”

  老嬤嬤忽然笑了起來，這笑聲在這嗚嗚咽咽的風聲中格外瘮人。

  明翹蘿打了個寒噤，忽然想起了剛才在牧少綸那裡看到的關於調查雲靖驊身世的信函。由此聯想到這位老嬤嬤莫非知道一些內情？倘若如此，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老嬤嬤認得這玉鐲？”

  “是呀……”

  老嬤嬤忽然有感而發，但下一刻立刻警惕起來，以懷疑的眼神盯著明翹蘿。

  明翹蘿滿心歎息，一直被人以這種目光看待，心裡多少都會感到不快。

  “你想做什麽？”老嬤嬤問。

  “我？我迷路了呀，老嬤嬤，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才是。”

  老嬤嬤垂下了頭，出神地看著手裡的玉鐲。

  “老嬤嬤，我沒有任何惡意，就是想知道這玉鐲的來歷。”

  “你相公沒有告訴你嗎？”

  “說了，他說這是他娘給他的，然後他就送給我了。”

  “他娘是誰？”

  “雲府的唐秀月。”

  老嬤嬤冷笑一聲，將玉鐲還給了明翹蘿。

  明翹蘿不解其意，待要問時，聽到她說：
  “回去吧。”說完，她便轉過身去。

  “老嬤嬤，這玉鐲沒那麽簡單對吧？它有故事，而且這個故事和這個宮殿裡的人有關！”明翹蘿以確定的語氣說道。但其實她所說都是她的猜測，一個基於雲靖驊的生母是宮中某個人的猜測。

  老嬤嬤沒有理會明翹蘿，漸漸遠去。她手中的燈籠忽然熄滅，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明翹蘿猶豫了一下，最終沒有追上去。

  她覺得老嬤嬤如果有心告訴她的話，一定會說的。所以，現在上去追問也無濟於事，反而會遭人厭惡。

  回去吧，這裡怪冷的……

  明翹蘿轉身往回走，不一會兒前方就出現了燈籠的光。

  得救了……

  打著燈籠找過來的，正是牧少綸。

  “我尋思著夫人會迷路，這就找了過來。”

  “還真被你說中了。”

  “下官送夫人回去吧。”

  “有勞了。”

  兩人並肩而行，明翹蘿忍住問起廣陰宮的事情。

  “那是冷宮。”

  牧少綸的回答讓明翹蘿吃了一驚，這話讓她覺得雲靖驊的生母另有其人。

  找個機會去查清楚吧，明翹蘿心想。

  牧少綸察覺到明翹蘿有心事，便問她在想什麽。

  明翹蘿笑了笑，“沒事兒……”

  “夫人若是有需要在下幫忙的地方，盡管直言。”

  “一定！一定！”

  兩人回到了司衣司，司內的掌衣宮女急急忙忙找到明翹蘿，告訴她剛才皇后那邊的人來過，讓她回來後立即前往永春宮。

  明翹蘿看了牧少綸一眼，征求他的意見。

  “我和你一起過去。”牧少綸說。

  明翹蘿點了點頭，兩人立刻前往永春宮。

  來到永春宮，牧少綸被阻擋在門外，宮女領著明翹蘿進入宮內，來到寢閣裡。

  外頭是天寒地凍，皇后的寢閣裡卻是溫暖如春，像是開了空調一般。

  皇后側身躺在暖榻上，用手支撐著腦袋，身上裹著一張毯子。她臉上沒有半點脂粉，像是正要就寢。即便沒有一點端莊的模樣，但身上自帶的氣場仍高人一截，讓人無法去懷疑她的身份。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

  明翹蘿來到榻前，欠身施禮。

  皇后眼眸抬了一下，問道：“時裝大會準備得如何？”

  “回皇后娘娘，都還順利。”

  話雖如此，明翹蘿心裡卻在罵道：如果不是你從中作梗，早就準備妥當了。

  皇后淡淡一笑，“虧你能想到去體元殿找秀女來試衣，還讓皇上將殿選之日定在時裝大會當日。”

  明翹蘿忍不住道：“奴婢這麽做，也是被逼無奈。皇后娘娘，您是對善衣閣沒有信心嗎？”

  “大膽！”宮令女官喝道。

  明翹蘿回敬她一句，“皇后娘娘在和我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嗎？”

  宮令女官從來沒有被人回嗆過，現在被明翹蘿這麽一懟，震驚不已，一時無語。片刻後她回過神來，正要開口。

  明翹蘿接著說道：“你還要說是麽，真是一點都不懂。”

  宮令女官頓時面紅耳赤，只能向皇后投去求助的目光。確是她不應該插嘴說話，所以只能請求皇后的許可，才能理直氣壯地回敬明翹蘿。

  可皇后卻沒有理會她，而是對明翹蘿道：“本宮不是沒有信心，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辦什麽時裝大會。你若是取消時裝大會，本宮對你之前所做的一切既往不咎。”

  明翹蘿可不上這個當，如果她現在取消時裝大會，那便是欺君。欺君的罪過，當然比得罪皇后更嚴重。

  “皇后娘娘，您是天下之母，言行舉止皆為天下女子之模范。所以，皇后娘娘應該會堂堂正正來較量一場吧？”

  明翹蘿這話暗示皇后不夠光明磊落。

  皇后聽了沒有生氣，輕輕一笑，“說得好，本宮會和你在時裝大會上一較高下。但是，你若是敗了，本宮可要好好和你清算你在宮中所做的每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