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繡蘭看完這封信已是一身冷汗。

  這是誰寫的？
  單從筆跡上來看，就能排除所有的秀女。因為秀女們都是讀過書的人，字跡不可能這麽糟糕。所以寫這信的人只能是那些沒有條件讀書的下人……

  張繡蘭思來想去，終是想不出是什麽人想要害她。

  要不要將此事告知冷柔呢？不！不能，冷柔這人也不能信。她若是知道了，沒準就讓我去做替罪羊！

  張繡蘭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到了子時前往清白閣赴會。她認為對方不過是想要好處，只要她能讓對方滿意，這件事情就會過去了。

  距離子時還有一個半時辰，明翹蘿閑著沒事做，便去找柴曼辭打發時間。

  她來到柴曼辭的房門前，敲了許久的門卻沒有人回應。

  這時住在隔壁的秀女偷偷出來將柴曼辭被關禁閉的事情告訴明翹蘿。

  明翹蘿聽後含笑歎道：“這傻丫頭……看在你還念著我的份上，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

  後院，陳姑姑房內。

  陳姑姑正在鑽研明翹蘿……準確來說是明月的推舉信。這封信她看了已經不下七八遍了，始終沒有能夠從這裡面看出一些貓膩。

  冷柔拜托其父調查明月背景的信已經送出去了，但最快也要等到明日才能有結果。

  一向沉穩的陳姑姑此時也變得焦躁起來。

  小玉在這時走了進來。

  “大姑姑。”

  “什麽事？”

  “關於明月的事情，明月說，她知道是誰盜走了柴曼辭的衣裳，並且找到了證據。”

  陳姑姑面上不悅，“她還有完沒完！”

  小玉：“她這麽說，或許是想提醒大姑姑不要忘了這事兒吧。”

  陳姑姑惱怒道：“自以為是的家夥，她覺得自己是什麽人？”

  小玉有些猶豫，但還是說道：“大姑姑，奴婢昨兒去找了令明月進宮的王營公公……”

  “他怎麽說？”

  “他說，這事兒最好不用問。問了他也不知道。”

  “這是他的原話？”

  小玉點了點頭。

  陳姑姑沉思片刻，心中頗為無奈。在工部尚書冷堅查清明月的身份背景之前，她對明月也只能盡量忍讓。

  “繼續盯著明月，一旦她有奇怪的舉動，立刻來報。”

  “是！”

  小玉話音剛落，明翹蘿便哼著歌兒來到了門外。

  “她來了。”

  陳姑姑皺起眉頭，直覺告訴她將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明月有事求見大姑姑！”

  明翹蘿這時候到來，已經看到了屋裡亮著燈，陳姑姑不想見她也不適合了，只能讓她進來。

  “什麽事情？有話快說，天色已晚，別耽誤大家休息。”

  陳姑姑脾氣不好明翹蘿早有預料，所以她回答時盡可能客客氣氣的。

  “陳姑姑，之前的事情呢，是我的不是，您大人有大量，還請見諒！”

  陳姑姑一聽這話就有點懵。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明月的態度怎麽突然轉變了呢？

  小玉也看不明白，但她覺得明翹蘿忽然認錯必然另有所圖。

  “明月，你想幹什麽？”陳姑姑對明翹蘿的道歉表示質疑。

  明翹蘿露出無辜的表情，“陳姑姑，明月是真心來認錯的。”

  “你是為哪門子事認錯？”

  “之前戲弄了冷柔她們，還有質疑陳姑姑偏袒冷柔等人。我相信陳姑姑一定會秉公處理任何事情的，包括柴曼辭衣裳被盜一事。”

  陳姑姑一聽這事兒就來氣了，明月哪有認錯的樣子，剛才差點就信了她的話。

  “用不著你操心，你一個秀女，準備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即可。明月，你知不知道倘若不能進入殿選會有什麽後果？”

  陳姑姑的語氣中帶著一點威脅之意。

  明翹蘿聽出來了也當做沒聽出來。

  “這我倒是不知道，陳姑姑可否給明月好好講講？”

  陳姑姑本不願理會，但為了能讓明翹蘿有所收斂，還是決定與她說道說道。

  “我能坐下再聽嗎？”明翹蘿一點都不客氣了。

  陳姑姑點頭後，她尋了張椅子坐了下來。

  陳姑姑告訴她，倘若體元殿內的秀女在禮德教習期間未能做到體態端莊，賢良淑德，是無法參與殿選面聖的。不能進入殿選的，並非發回原籍那麽簡單。而是要以宮女的身份留在宮裡三年。成為宮女之後，命運就不能由自己決定了。運氣好的、人緣好的人則可以去伺候嬪妃們，或者謀個女官來做；運氣不好、人緣也不好的，就只能成為下等宮女，乾那些又累又髒的活兒。

  “我自當是希望體元殿的各位能夠和睦相處，以便將來殿選之後大家還能有個照應。你冰雪聰慧，只要好好接受管教，我想一定會被皇上相中。所以，別再生事了，接下來的日子，大家好好相處，一起迎接聖面。”

  “陳姑姑以大局為重，令明月佩服。但是，有一點陳姑姑卻說錯了。不是明月想要惹事，而是某些人自私自利，仗勢欺人。明月想問姑姑，姑姑可有對她們說過這番話？”

  陳姑姑啞口無言，她自是沒有勸說過冷柔。因為不敢，也因為她沒少從冷柔那裡得到好處。

  她的目光開始銳利起來，像是一把刀子，盯著明翹蘿。

  “明月，別不識好歹。”

  “明月不求其他，只求一個公正。”

  “這時間絕無公正之事！”

  “我知道，但這不意味著就要放棄，就要逆來順受。”

  “你有那個能耐和別人作對嗎？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

  “我很清楚自己的斤兩，所以我從未退縮。”

  陳姑姑收起了敵視的目光，因為明翹蘿這話有她覺得眼前的女子定然有著非比尋常的背景。正所謂民不與官鬥，面對有官家背景的冷柔，明月為何毫無懼意？

  “小玉姐，現在什麽時辰了？”明翹蘿問。

  “快到子時了……”小玉答道。

  “時間差不多了……陳姑姑，請隨明月走一趟吧，小玉姐也去吧。”

  “去哪兒？”

  “當然是去抓那個偷衣服的賊了。”

  明翹蘿嘴角微微上揚，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