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蘿，這次我們明家能度過這一劫，多虧了雲公子仗義出手，若不是他，大哥我恐怕就死在那些綁匪手裡了。雲公子肯為明家出手，說明他心裡還是有你的。我聽說雲府已經派人向你道歉了，你就回雲府去吧。”

  馬車行駛在路上，明翹蘿望著窗外出神。明善堯的話讓她回過神來。

  “大哥真是這麽想的嗎？”

  明善堯滿臉笑容，“翹蘿，這姑娘家總得有個歸宿。雲府這麽好的歸宿，別人擠破腦袋都進不去呢。再者，有了雲府，咱們明家也有個照應不是……”

  在他看來，倘若明翹蘿還是雲府的夫人，那些歹人就不敢打他們明家的主意。

  “大哥，也許我應該回去，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你呀，就別使性子了。雲府的人可沒有那麽大的耐心。”

  “他們沒有耐心那就算了。難不成沒了雲府就活不下去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大哥，不必多說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明翹蘿說完，又望出窗外。

  明善堯無奈歎息，閉上眼睛，不再多言。

  窗外的草木翠綠如新，朦朧雨霧中，遠山如黛。

  然而現在明翹蘿沒有心情去欣賞這般景致，雖然望著窗外，但雙眼卻沒有聚焦在任何一處地方。

  她的心思全在三件事情上，一是雲靖驊的情況，二是豐文才念到的那首《清明》，昨天夜裡的那個夢。

  她有一種感覺，那個夢預示著有些事物將會發生改變——一種超出她預料的改變。

  數日後，京城。

  深夜。丞相府。

  書房裡還亮著燈，溫山坐在桌案旁，翻閱著手中的書簡。

  已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溫山臉上仍不見一絲倦意。

  “老爺，該就寢了。”管家再次來勸。

  “你先下去吧，沒我的吩咐，不要進來。”

  “是。”

  管家退了出去，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他想不通老爺為何到現在還不困，一點都不像是老人該有的樣子。

  桌上的燭火晃了一下。

  溫山放下了手裡的書簡，抬起了頭。一個人出現在書房裡，手中提著一個盒子，向他走了過來。

  “見過丞相。”

  “事情辦妥了？”

  那人沒有回答，而是將盒子的蓋子打開。

  溫山站起了望過去，盒子裡裝的不是金銀珠寶，而是一顆人頭。

  溫山熟悉的人，朱雀堂都統領戰本的人頭。

  “辛苦你了。”

  “這是在下該做的。”

  “把這顆腦袋處理掉吧。”

  “是。在下告辭。”

  那人關上了蓋子，轉身離去。

  溫山忽然叫住了他，問道：“倘若有人花大價錢讓你來取老夫的腦袋，你也會接手嗎？”

  那人道：“丞相多慮了。”

  溫山歎道：“希望如此。”

  那人來時像一陣風，去的時候也像一陣風。溫山隻一眨眼，那人便沒了影。

  ……

  已放晴。

  天氣已轉暖，陽光分外明媚。街道上喧囂熱鬧，生機勃勃。路人們的臉上，大都掛著燦爛的笑容。

  春天到了，有活力的不僅是花草樹木，就連人也格外精神。

  一駕馬車穿過兩邊都是農田的道路，馬車裡，雲靖驊正望著在田地裡勞作的農人。

  綠色的秧苗生機盎然，微風拂過，泛起綠色的浪花。

  類似的景象，雲靖驊沒少見過，但這是第一次從一望無際的田野裡得到愜意之感。

  “雲公子，等會兒就要進城了，我先將您安頓在客棧，之後再讓雲府的人前來見您，您看如何？”賈五問道。

  “何不直接前往雲府？”

  “是這樣的，雲府那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戶，要去雲府可不容易，需要層層通報，得到允許方能進府。”

  雲靖驊忽然有個疑惑，但沒有說出來，只是點了頭。

  馬車很快來到了京城大門，並順利進了城。

  “公子對京城，是否有熟悉之感？”

  雲靖驊點了點頭。他一直望著窗外的景致，京城雄偉的大門就讓他有似曾相識之感。

  “看來，若公子能去熟悉之地走一走，也許能夠尋回一些記憶。”

  這話雲靖驊默默記在心裡。

  馬車來到了悅來客棧，賈五要了一間房間，安頓了雲靖驊。吩咐雲靖驊不要走開之後，他便離開客棧，前往閑雲軒。

  許久，賈公子出現在閑雲軒的雅室內。

  賈五連忙上前行禮。

  “參見公子。”

  “回來了，明姑娘怎麽樣了？”

  戴著面具而賈公子一邊說著，一邊走到茶幾旁，坐了下來。

  賈五道：“明姑娘一切安好……”

  在回來之前，他已經寫信將京州的情況報知賈公子。但關於雲靖驊的事情還沒有來得及說。

  “公子，屬下帶回來了你一個人……”

  “何人？”

  “雲府的二公子。”

  賈公子抬起了頭，眼裡有困惑之色：雲靖驊也需要賈五帶回來？

  賈五道：“公子，雲二公子，他失憶了。”

  賈公子大吃一驚，難以置信。

  “失憶？”

  “對，什麽都不記得，忘卻了自己的身份、也已不記得明姑娘。依屬下看來，他對明姑娘似乎有戒備之心，這才會跟著屬下回京城。”

  賈公子心中不安起來。

  雲靖驊是他的二哥，對雲靖驊的情況，他不免會感到擔憂。

  但同時，雲靖驊的失憶也讓他有些莫名的興奮，因為他覺得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再次得到明翹蘿的機會。

  “雲靖驊現在何處？”懷著複雜的心情，賈公子問道。

  “在悅來客棧。”

  賈公子略加思索：“你立即回去，將他帶到城東的府邸。”

  “公子，雲公子想要回雲府，這可如何是好？”

  “我會給他一個雲府的。”

  “是！”

  賈五轉身離去。

  賈公子喝完一杯茶後也起身離去，乘坐馬車前往位於城東的府邸。

  這處府邸規模宏大，雕梁畫棟，古色古香，雅致清靜，別有洞天。

  賈公子一回來就摘下了面具，召見管家，吩咐道：“吩咐下去，讓所有家仆都將此處當做雲府。一會兒有貴客到來，切不可令其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