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衣站著沒動。

  雲慕舟想到斐玄今日幫了她，說道：“蟬衣，我餓了。”

  “大小姐，屬下馬上就去給你做一碗吃的。”蟬衣離開。

  雲慕舟起身，對著斐玄一福身：“祖父的事，多謝小王爺出手相助，雲慕舟在此謝過小王爺。”

  “你是指……我幫你放倒了你二叔？”

  斐玄一想到白天的事，就有一種上趕子被人利用的感覺，頓時不爽的看著雲慕舟。

  問道：“你哪來的底氣？你就沒想過，如果你醫不好，會害死你祖父？”

  “我當時隻想著救人，並沒有想那麽多。如果我救不了，我會馬上請二叔出手！”雲慕舟說得一臉真誠。

  事關祖父，她豈敢托大。

  “哼！”

  斐玄似乎對她的回答不太滿意，哼了一聲之後，突然向她走過來。

  “雲慕舟，我查到了一些今日城外那些刺客的消息，你想不想聽？”

  雲慕舟一愣，哪怕她知道是皇家的人乾的，也想聽聽細節。畢竟她所知道的，都來自於上一世的記憶。而上一世，她又是個傻子，所知有限。

  她對著斐玄一禮：“還請小王爺告知。”

  斐玄這次，似乎對她的態度很滿意，臉色稍霽，開口道：“兩日前，皇上曾經派出一名禁軍，那人出城後，便沒了蹤跡。”

  斐玄的話，讓雲慕舟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同時，她憤怒的瞥了眼皇宮方向。

  斐玄震驚。

  問道：“你那是什麽表情？莫非你早就知道……這個消息？”

  雲慕舟急忙收斂心神，搖頭道：“我一個傻子，哪裡會知道這些。我只是從你的話裡，聯想到今日的賜婚……”

  她的話倒是提醒了斐玄。

  不等她說完，他忽然欺身上前，將她逼坐回石桌前。

  “雲慕舟，你告訴我，你的傻病是什麽時候好的？還是說你一直就是在裝傻？”從前的雲慕舟什麽樣子，他沒見過。但今日初見，他就看出來了，這女人分明牙尖嘴利，完全跟傻子不沾邊。

  雲慕舟對他攤攤手，一臉自嘲：“今日.你來的時候，我剛剛才好。”

  她實話實說，但斐玄卻擺明了不信。

  他冷笑：“雲慕舟，你在說謊！五皇子和你那個堂妹的事情，就是你的手筆吧？能乾出這種事情的，你告訴我當時你是個傻子？”

  “你愛信不信！”下意識的，雲慕舟就不想解釋。

  她怎麽樣，跟他有關系嗎？難道就隻準那兩個賤人害她，還不準她反抗？要不是她醒得及時，她這輩子就得走上輩子的老路，還得被那兩個狗男女作踐死。

  思及此，她眸色染上寒涼。連小王爺也不叫了，直呼其名。

  “斐玄，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再晚清醒一會，今天被宇文風行毀了清白的人就會是我？你又知不知道，吳發來宣旨賜婚的時候，聖旨上寫的人是我！”

  她忽然委屈起來，淚水漫過眼眶，她卻倔強地仰頭，說什麽也不肯讓眼淚掉下來。

  “呵！”她諷刺地笑了一聲。

  “你還有沒有事，如果沒有，夜深了，慢走不送。”

  斐玄看著失魂落魄一般的她，心裡忽然有些心疼。這樣的雲慕舟，讓他馬上回憶起，白日裡在雲老爺子院子裡見到她時，她的衣衫其實是有些不整的，甚至發絲都很凌亂。只是當時他以為她是傻子，就該是那樣一副樣子。

  原來，她才剛剛逃過一劫。

  他真的無法想象，如果不是她逃出來了，等待她的會是什麽。她和雲月瑤不同，雲月瑤與五皇子早就暗通款曲，早就已經不在乎名聲這種東西。

  一想到，她差點被宇風文行……

  他就怒不可遏，恨不得馬上把宇文風行按到地上往死裡打，好替她出一口氣。

  “雲慕舟，你……沒事吧？”他覺得喉嚨發癢，問得尷尬。

  “沒事。”雲慕舟的情緒已經平靜。對於斐玄態度的軟化，她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

  夜風忽然大了，挾裹而來的杏花雨紛紛揚揚將兩人罩在裡面，花香襲人。雲慕舟忽然覺得眼前一暗，已經被斐玄護在懷裡，替她擋住突然而來的風。

  一道驚雷在天際炸響，雨點劈裡啪啦落了下來。

  “我送你回屋！”斐玄扯住雲慕舟，快速的將她帶回房裡。直到進屋，雲慕舟才知道發生了什麽，剛剛，斐玄……抱了她？

  她的臉倏地紅了，尷尬得要命，好像手腳都無處安放。

  外面傳來蟬衣焦急的聲音：“大小姐，你在屋裡嗎？”

  “在，蟬衣，我睡了，你別進來了。”

  雲慕舟的語速極快，似乎很怕蟬衣發現斐玄進了她閨房。她心跳如鼓，說完才知道自己有些欲蓋彌彰。她跟斐玄又沒怎麽樣，幹嘛怕人知道。

  “咳！”斐玄輕咳了一聲，才一開口，嘴巴便迅速被雲慕舟捂住。

  她低聲威脅：“你不準出聲！”

  少女的清香，淡淡撲來，他呼吸一滯，靜靜地注視著她。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大，一道閃電劃過天際，將屋裡映得亮如白晝。越是這樣，越襯托出屋內的沉悶安靜。雲慕舟被他看得心慌，急忙放開他，後退到安全距離。

  斐玄道：“你怕我？”

  他皺眉，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的人，竟然還有怕的嗎？
  “你又不吃人，我怕你作甚！”雲慕舟白了他一眼。她只是覺得眼前男人離她太近了，影響到了她呼吸。

  話雖然這樣說，斐玄卻在她眼中看到了戒備。他忽然欺身上前：挑起她下巴：“我是不吃人，但我是男人！這樣……你也不怕嗎？”

  雲慕舟心裡一片緊張，手心裡已經開始冒汗。

  卻故作表面平靜，一邊打掉他的手，一邊問道：“那你知道，宇文風行是怎麽被我製服的嗎？”她拔下頭上簪子，對著他腦袋一比劃。

  “就是……”

  “不想，因為你沒機會。”不等她說完，斐玄已經開口。

  他話落，人就朝著房門口走去，很快便消失在外面的雨幕之中。

  雲慕舟追到房門口，被迎面撲來的雨水激得一個哆嗦。

  她凝視著雨夜，苦笑出聲，上輩子心心念念想要再見一面的人，這一天之中，她竟然就見到了三次。

  斐玄，斐玄，
  你到底是敵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