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楚擎一直住在千騎營衙署,回到楚府後,門子一看自家少爺拄著拐,眼淚立馬就掉下來了,估計親爹也不過如此,嚎啕大哭那種。
看向門子,回憶半天,沒錯,門子不姓王,而且也就二十出頭,年齡對不上。
到現在楚擎都不知道門子叫什麽,光知道這小子每個月一開俸祿就找福三耍錢,一耍就沒錢,福三每個月月底就指望府裡這群棒槌們發家致富了。
問了一嘴,老爹在府中,正在後花園裡和包貴生喝酒。
楚擎這幾天一直沒回府就是因為腿腳不利索,怕老爹擔心,所以總在千騎營衙署待著。
可今天楚擎深受刺激。
平常吧,陶若琳總笑,可總對他笑,也和陳言或者江月生說話,但是笑的不是那麽的甜,結果今天瞅著南宮平的時候,倆人說說笑笑的。
楚擎盤算了一路,按理來說南宮平和自己沒可比性啊,差太多了。
論家世,他叔不過是個尚書令宰輔罷了,又不是最高領導,上面不還有個天子嗎,再看自己,老爹可是工部左侍郎。
論長相,這小子長的濃眉大眼的,和個小鮮肉似的,多招人膈應,再看自己,有鼻子有眼的,不比對方強啊。
論文采,南宮平不就是十六歲考個進士嗎,自己十四歲就近視了,而且上大學那會又養回來了,倆眼睛都是一點零。
想來想去,楚擎最後發覺,南宮平唯一比自己強的地方就是腿腳利索,跑的賊快。
為了補足自己最後一塊短板,楚擎決定晚上回家睡,早睡早起對養傷有好處。
在千騎營衙署根本睡不踏實,都是夜貓子,人來人往的,睡一會就被吵醒。
來到了後花園,老爹和包管家正喝著呢,二人都有了幾分醉意,也沒什麽下酒菜,就是一碟子茴香豆和一碟醬菜。
包管家第一個看到了楚擎,一看這小子蹦蹦跳跳的還拄著拐,大驚失色:“少爺,您這腿腳…”
老包直接跳了起來,幾步邁到楚擎面前,話都沒完,淚珠子都掉下來了,哭的比門子都厲害。
楚文盛也回過了頭,一看楚擎的模樣,蹭的一下跑了過來。
“這是怎麽了,擎兒你的腿怎地了?”
“沒事啊,都快好…”
話沒說完,楚文盛直接將楚擎扛了起來,兩步邁回石桌,左手一揮,將石桌上的酒壺杯子什麽的掃落一地,隨即將楚擎放在了上面。
“刺啦”一聲,楚文盛將楚擎的褲腿撕開了,定睛一看,又不輕不重的摁了幾下,疼的楚擎呲牙咧嘴。
“還好,還好還好。”楚文盛大大松了口氣:“未傷骨,只是扭了筋,嚇死為父了。”
楚擎坐了起來,哭笑不得:“至於嗎,都說沒事了。”
楚文盛臉一黑,難得皺眉正色道:“出了何事,可是因千騎營的差事?”
“沒事,小意外。”
楚文盛回頭低吼道:“三子,怎麽回事,和老子一五一十的說清楚。”
福三看了眼楚擎,老老實實的說道:“李家余孽,十二名刺客伏擊了少爺。”
楚文盛倒是沒有暴怒,只是面色陰沉:“何時的事?”
“七日前。”
“刺客何在。”
“除了李森,其余十一人皆伏誅。”
楚文盛快步來到福三面前,一把扯開了福三的外衣,見到肩膀上裹著藥布,面沉如水。
“你如何?”
“小的沒事。”
楚文盛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微微點頭:“沒事就好。”
福三拍了拍胸脯:“老爺您安心,區區蟊賊,不足掛齒,要不是最後少爺一鵝…”
見到楚擎瞪了過來,福三及時住了嘴。
楚文盛歎了口氣,看向楚擎苦口婆心的說道:“聽爹一句話,過幾日養好了身子,去宮中將差事卸了吧。”
“那怎麽成,事還沒做完呢。”
“胡鬧。”楚文盛和抱自家大金毛似的,又給楚擎抱到了凳子上,氣呼呼的說道:“命險些都丟了,還做什麽事,爹長這麽大,也沒求過你,就當爹求你了,不做這副統領了。”
“那上次您讓我去陶家求親那事怎麽說,那次您不也求孩兒了嗎。”
楚文盛哈哈一笑:“那你也沒辦成啊。”
楚擎:“…”
福三又露出了智慧的小眼神。
成不成的,也不好說哇。
“擎兒啊,為父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那您別講了。”
“好,那為父就和你開門見山了。”楚文盛回頭看了眼,隨即低聲說道:“這天子,不值你如此用命。”
楚擎神情微變:“怎麽說?”
“擎兒可曾面見過天子?”
楚擎搖了搖頭:“沒。”
“那便是了,若是你見到了,自然就知曉了。”
“孩兒還是不懂,這天子…”
“這話,為父只和你說,你千萬不要傳與外人。”
“嗯,您說就是。”
楚文盛坐在了楚擎旁邊,沉沉的歎了口氣:“這天子,長著一雙丹鳳眼。”
“額…然後呢?”
“獅鼻闊口、粗眉丹鳳眼、鼻翼豐滿、印堂開闊。”
楚擎皺著眉:“孩兒還是不明白。”
“哎呀,怎地還是不明白,爹爹一看這天子面向就知曉。”
“知曉什麽。”
“這新君長的一副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楚擎:“…”
“怎地,擎兒不信?”
楚擎滿面呆滯:“孩兒也…也不是不信,您看我理解的對不對啊,你對天子頗有微詞,就因為天子看起來一副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嗯。”楚文盛點了點頭:“大抵便是如此。”
“我…”
楚文盛正色說道:“這新君,怕是做不了幾年龍椅。”
“爹,我再確定一遍,你沒說玩笑話吧?”
“胡鬧,爹豈會拿天子的容貌與你說笑。”
楚擎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反駁,因為拿天子容貌說事,本來就不是很嚴謹。
“就這個原因?”
“大抵如此,除此之外,這天子小肚雞腸,心眼和針尖那麽小,非是明君,爹看他就來氣。”
楚文盛還真是這麽想的,越說越來氣,氣哼哼的叫道:“比之太上皇,差的不止一籌,不值咱哥倆用命,擎兒可是懂了。”
楚擎略微鬱悶:“孩兒知道您肯定不會害我的,這個我知道。”
“那是自然,咱哥倆可是親父子,爹哪能害你,聽爹的話,趁著養病這由頭,將差事卸了,不做這千騎營副統領。”
“可要卸了千騎營副統領這差事,我可能還得把爵位退回去。”
“爹都說了,這天子不值咱哥倆用…”
“爵…爵位?”楚文盛說到一半,愣了一下:“什麽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