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別開生面的生日趴,報銷了三十多壇悶倒驢。
這群胳膊上能跑馬的將軍們能喝是真的,一仰脖喝半壇灑半壇也是真的。
愛喝酒,也更愛美人,太上皇喝的差不多了,非要讓江月生給剛才那些上酒的女子們都叫上來。
楚擎了解男人,同樣了解老男人,更加了解老色批。
二十多個綠珠找來的妓家又回到了頂層,太上皇的生日宴終於達到了高潮。
直到天快亮時,凍的和三孫子似的楚擎,哆哆嗦嗦的讓探馬們給這些已經趴地上打呼的老頭子們攙扶進了一輛輛馬車裡。
楚擎和福三架著楚文盛,孫平和江月生架著太上皇,各回各家。
黃老四在外面馬車裡待著,一直沒露面,望著四仰八叉躺在車座上的老爹,嘴角滿是笑意。
他準備明年的生日也讓楚擎操辦一下,二十多個大姑娘,光屁股滿船跑,是真他娘的帶勁。
時間一晃,天子規定的“十日”到了。
坐落於南郊莊子旁的寒門書院,竣工了。
望著嶄新的磚牆、書舍、講堂、宿舍。
置身於其中,楚擎隻身一人,漫步過一座又一座略顯簡陋的建築。
所有人都來了,陶家莊戶、南郊刁民、陶家、千騎營的探馬們。
站在門口的陶若琳讓楚擎最先進去,不讓其他人陪同。
大家表示理解,靜靜的等候著。
這是楚擎應得的,楚擎,也心安理得的獨自一人見證著自己所創造的奇跡。
書院佔地雖然廣闊,可建築,顯得有些簡陋,沒有雕梁畫棟,沒有金光閃閃的招牌,更沒有任何綠植景觀,只有樸素的建築,連在一起的建築。
可誰也無法否認,這是一個奇跡,在一個令人絕望的制度體系下創造的奇跡。
寒門書院,招收寒門學子的書院,從未有人想過,這所書院,真的會出現,出現在昌京城外,出現在世家眼皮子底下,光明正大的建成了,日後,也會有一個又一個出身寒門的學子在裡面光明正大的讀書。
三座最大的建築,叫做第一講堂,第二講堂,第三講堂,授學的地方。
名字,很普通,甚至有些寒酸。
不叫什麽文樓,不叫什麽狀元堂,沒有任何華麗的辭藻修飾,很樸實,樸實的無比普通,就叫講堂,第一講堂,第二講堂,第三講堂,普通的如同即入學的學子們。
品字形,三座講堂,楚擎站在第一講堂面前,想哭,想笑,想放聲高歌。
他做到了,眼前的每一磚,每一瓦,都是他用命搏回來的,未來,他也會用命守護著這裡。
轉過身,楚擎如同一個孩子炫耀新玩具一般,高高跳起,不斷揮舞著手臂。
未來,同樣會用性命來守護這裡的人們,走了進來,每個人,都面帶笑意,感慨萬分。
陶若琳、福三、江月生、陶少章、南宮平、付有財,今日告假特意穿著便裝趕來的衛長風、邱萬山、翟修、曹悟等人。
這一天,是奇跡之日,在世家門閥,在朝臣們,在無數讀書人的阻攔下,他們幫著楚擎殺出了一條血路,劈開荊棘,歷經千難萬阻,書院,成!
陶家莊戶們也走了進來,熱淚盈眶,他們的孩子,他們的後輩,可以在這裡識文斷字。
南郊莊子的百姓們,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磚牆,觸摸著,卻又猛地收回了手臂,拘謹,激動,也有些自卑,如夢似幻。
那些可以就讀書院的孩子們,沒有跑,沒有鬧,也沒有追逐,緊緊抓著長輩的褲腿,試圖理解著眼前的一切。
他們無法全部理解,但是這些孩子們知道,這所書院,將賦予他們嶄新的人生,一種他們的父輩在夢中都不敢奢望的人生。
大隊的禁衛走了進來,孫安念了聖旨,說了很多話,代表天子,說了很多話,很形式意義的東西,嘉獎楚擎,也告知了世人,楚擎從縣男,變成了縣子。
楚擎沒有去接旨,藏在第一講堂裡,聞著漆料的味道,感受著寒冬中的幾分暖意,暖意,來自心頭。
聖旨念了很久,念完了最後一個字,孫安找到了楚擎,傳了天子的口諭,只有兩個字,多謝。
兩個字,足矣,天子沒來,可這兩個字,卻代表太多太多的東西了。
天子,是想要看到寒門書院的。
楚擎折騰了這麽久,天子付出的是最少的,楚擎出命,付家出錢,其他人出力,天子就出了一張嘴,完了這張嘴還沒說過幾個字。
可就是這位付出最少的人,只有他才有一錘定音的權利。
代天子道了一聲多謝後,孫安帶著禁衛們走了,兩個加起來都一百多歲的老頭子,哭的和個淚人似的,惶恐著,驕傲著,如夢似幻著,站在了楚擎面前。
兩位先生,寒門書院的先生。
第一位先生,叫做包貴生,工部左侍郎楚文盛楚府管家。
第二位先生,叫做秦安,太子少師府資歷最老的下人。
包貴生,是福三叫來的。
秦安,是陶若琳帶來的。
兩個人都讀過書,熟讀四書五經,教授真正的讀書人,他們是不夠格的,可為孩子們啟蒙,綽綽有余。
包貴生哽咽無語。
他這輩子,沒有夢想,也沒有理想,他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老爺與少爺安安靜靜的,消消停停的,楚府,也平平安安的,這就是他的願望。
而楚擎,給他了理想,一個未曾想過的理想,成為寒門書院的先生。
楚擎,也給了他夢想,假以時日,他包貴生會培養出很多很多出身寒門的讀書人。
秦安也在哭。
他和包貴生本質是上相同的,到了這個歲數,該經歷的,經歷過了,該吃過的苦,吃過了,該享過的福,也享過了,他以為人生最精彩的歲月,便是年輕時與陶瑸四處講學。
老了老了,他變成了故事中的主角,而不是那個背著書框的配角小書童。
“秦大爺。”楚擎將長拜不起的秦安扶了起來:“我知道您文武雙全,小子楚擎的德行您是知道的,最喜歡佔便宜,您能者多勞,不但教授學子們讀書識字,還得帶著他們強身健體,乾兩樣活,我只能給您一份錢,您也別嫌棄,我要是多給您了,日後其他先生會心裡不舒服。”
“成,成,成的。”秦安不斷點著頭,老淚順著下巴不停的滴落著:“不給錢都成的,成,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