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寧和芹芹拾掇瑾姐的嫁妝,要把一干物品全都收進箱子裡,幸虧定做的是大號的,就這都裝不下。
“娘,這也裝不下呀,不然在做幾個箱子吧,箱子能值幾個錢呀。”
芹芹累得歎口氣,怎麽裝都裝不下。
“箱子不能再多了,太子妃是一百二十八抬大家,瑾姐就只能是一百一十八抬,不好跟太子妃較勁,顯得我們別苗頭似的,得罪人。”
“也對,這箱子是大號的,不仔細也看不出來,這要是箱子多了可就不一樣了。”
芹芹理解的點頭。
“這樣,我們把她屋裡用的東西上門找個箱子,回頭提前送過去就行,這個布料裡面還可以塞些首飾,用布包好往縫隙裡塞,然後把多余裝不下的藥材放在常用的箱子裡提前送去王府。”
“行,那我們再來一遍。”
芹芹聽了點點頭,又把東西全都取出來,再重新折騰一遍,倒是很有耐心。
芹芹性格極好,她出嫁時母親和嫂子也是這樣一遍遍折騰,盡最大努力往箱子裡塞好東西,生怕委屈了自己,如今她也做嫂子了,要給妹妹填嫁妝了。
“娘,不知不覺我也做嫂子了。”
“是,不知不覺孩子們都大了,我都做祖母了,你說這日子過得多快呀。”
“您可不老,您還年輕漂亮呢。”
芹嘴甜,哄得婆婆十分開心。
“不行了,感覺到精力跟不上了。以後家裡就靠你們一起努力了。”
“是。”
瑾姐要在家裡備嫁,林寧幾乎不讓她出門了,也是擔心婆家心裡會嘀咕,訂了婚就是婆家的人了,又是皇家媳婦,規矩多,不好出錯。
瑾姐的刺繡水平只能算是比較靈動,算不上特別出彩,林寧隻教了她普通蘇繡,大眾化的東西,絕技壓根沒教。
她吃過的苦不想讓女兒吃,刺繡熬眼睛,冬天冷不敢烤火怕把好料子熏黃了,夏天熱也不敢放冰怕料子發潮,這份苦不是誰都吃得了的。
瑾姐有她自己的人生要走,林寧不想用自己的思想固化限制孩子,他們也是獨立的個體,應該有自己的喜好和想法,不必強求。
蕭府是有針線房的,林寧請了自家鋪子的繡娘回來幫瑾姐一起繡嫁妝,單獨給錢。
林寧想給女兒繡個大屏風,趕在出嫁前肯定來得及。
再給女兒做兩身新媳婦穿的衣裳,一定要出彩好看的。
定了計劃,林寧就開始忙乎了,先畫圖,把畫稿定下來,然後再去尋布料。
之前從江南送過來很多布料,顏色樣式都是老手藝,可以放好幾年都沒問題。
芹芹和冉冉進屋了,看到林寧在刺繡。
悄悄走過來看,不住地點頭。
林寧抬起頭停下手,“你們這麽早過來,院子裡的事處理好了?”
“嗯,母親讓我傳個話,說公爹和大伯中午不回來,想和您一起吃魚。莊子上送了幾條活魚和河蝦很新鮮,母親想吃那個辣味的魚吃個鍋子。”
“行啊,讓廚房備上,在做一個河蝦,要白灼的,你婆婆喜歡吃白灼的。”
林寧對家裡人愛吃什麽基本都能掌握,這些年的當家大夫人也不是白當的。
“好。大伯母您繡得真好看,這是雙面繡麽?”
“這是雙面異色三色繡,我想給你妹妹做一個八面的屏風放在屋裡應該好看。”
“我的天,那很辛苦吧,我知道這個,這是您的絕技。京城沒有不知道的。”
芹芹一臉佩服。
“哦,原來這就是三色繡啊。”
“對,你看兩面顏色圖畫不一樣,基本是有三種顏色系列組成,顏色有深淺濃淡的區別,這樣色彩就顯得極為豐富,但這個很難。”
“妹妹也會麽?”
冉冉很好奇地伸出手想摸摸,又想起自己沒洗手怕汙染了繡品,沒敢碰。
“她不會,她和你們一樣只會很普通的東西,我沒教她。”
林寧溫柔地搖頭。
“大伯母,您為什麽不傳給妹妹呀。”
冉冉性格很好,熱忱單純,脾氣爽利乾脆。
“傻瓜,這個很難而且繡娘很辛苦的,妹妹是官家女不必吃這苦頭。”
芹芹用胳膊肘推了冉冉一下。
“你嫂子說得對,繡娘很苦的,當年我靠繡娘養活自己,你妹妹不必如此,當娘的麽,我吃過的苦我舍不得我的孩子再吃一遍,它只要能做個衣服鞋子給父兄丈夫,就夠了,不必太出彩。”
林寧笑了。
“大伯母您真厲害。”
“這個絕技很難,沒有八年十年精湛的刺繡功夫,一般人壓根學不會,我兩個徒弟還有我姐妹和徒弟的弟媳婦會,其他人還不足以代替我。”
“萬一失傳了您不覺得可惜麽?”
“有什麽可惜的,歷史的長河中失傳的東西多了去了,這點東西不算什麽,我做了我該做的能做的一切,無愧於心就夠了。”
兩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林寧做了一個時辰就停了下來,也是芹芹和冉冉掐了時間點過來的,蓉兒走之前特意叮囑了兩人,不要讓婆婆一直刺繡,她身體受不了的,到點你倆就去湊個熱鬧,給她打個岔讓她停下來歇歇。
“大嫂,我來了,呦!你怎麽又繡上了,讓大哥知道又該訓你了。”
柳氏和楊芙過來了。
“我就做了一小會,也不累,我想給閨女繡個好看的雙面屏風,湊個趣。”
“你呀,一輩子閑不住。”
“二嬸呢。”
“我娘去菜園子裡了,三嬸去繡鋪盯著了。”
錢氏和黃氏還在努力做事,錢氏眼睛不太好了就沒去繡鋪了,也不做活了,就在家種點菜,幫著帶冬兒。
黃氏這些年一直都是管理者的角色,而且做得特別好,林寧也很放心她,特意在繡鋪分她一份分成,是單門給黃氏和錢氏的。
這些年京城的鋪子發展得這樣紅火,離不開黃氏和錢氏多年如一日的操心受累,盡職盡責,分人家一份乾股也是應該的。
有這些錢就夠他倆挺直腰板了,只是老人一輩子辛苦勞動乾慣了,閑不下來,就算錢氏眼睛不好了,也時常去繡鋪替換黃氏,讓她歇幾日。
這繡鋪不光有林寧的心血,也浸透了兩人的心血,多年的時光都在繡鋪裡操心了,兩人休息都是輪換的,她們把這個繡鋪當成一輩子的事業在做,敬業精神林寧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