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馬上去!”
安檸哆嗦著掛了電話,來不及緩上一口氣兒,便馬不停蹄地趕去了仁禾醫院。
前一刻,她還在因為鬱聽白的冷漠和決絕痛不欲生。
可下一秒。
當更大的災禍降臨的時候,她已經感受不到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安檸無奈地苦笑著。
總感覺世界除了黑白灰三色,再也不剩下其他。
有那麽一瞬間,她甚至想過輕生。
她的生活已經一團糟。
單靠她自己的力量,根本改變不了現狀。
再加上她一直都是一個傳統的女人。
得知自己被神秘人侮辱之後,不止情緒一度崩潰,還喪失了對生活的熱忱。
每次洗澡的時候。
她都恨不得將自己的身體搓爛。
她痛恨那個玷汙了她的神秘人,同時也很厭惡軟弱的自己.
想到自身的遭遇,安檸無力地靠在車窗上。
她微仰著頭,試圖憋回即將奪眶而出的眼淚。
作為妻子,作為媽媽。
她無疑是失敗的。
既留不住老公,也保護不了孩子。
可作為女兒,作為姐姐。
她絕對不能失敗,也絕對不能倒下。
蘇月如需要她,安澤需要她。
為了他們,就算再難她也得咬緊牙關挺下去才是.
趕到仁禾醫院的時候。
安檸已經收拾好情緒,盡可能地維持著鎮定,“司醫生,小澤怎麽樣了?”
“急性充血型心力衰竭IV度合並擴張性心肌病,暫時脫離了危險,但情況不容樂觀。”
“不容樂觀是什麽意思?”
“小澤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處於休克狀態,並伴隨紫紺以及嚴重的心律失常。短期內需要接受心臟移植手術,否則隨時都有可能猝死。”
“猝死?”
安檸一下子接受不了這樣的打擊。
兩眼一黑。
直愣愣地暈死在了司夜宸懷裡。
等她再度轉醒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轉移到了病床上。
“小澤.”
她神叨叨地呢喃著安澤的名字,猛地拔掉了手中的針管,橫衝直撞地跑出了病房。
“安檸,怎麽不在病床上多躺一會兒?”
司夜宸剛從診室回來,就見安檸失魂落魄地從病房裡跑出。
“小澤怎麽樣了?”
“預計明早會醒。”
“必須要接受心臟移植手術才能活命嗎?”
司夜宸扶著好像隨時隨地都可能倒地的安檸,一臉沉重地道:“大部分心臟病患者接受了心臟移植手術之後,也只能存活十來年,並且需要長期服用免疫抑製劑藥物。”
“十來年?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目前已經研發出了一款專治心衰及擴心病的強效藥劑,官方命名為“永恆”,定期服用上半年時間,有可能完全治愈。可問題是,藥劑還在臨床試驗中,起碼還要經過兩期試驗,大約是三年的時間,才能上市。”
“還沒上市?是不是意味著連買都買不到?”
“理論上是這樣的。”
司夜宸幾乎動用了所有的人脈,問遍了所有的人,依舊沒有問到能夠買到特效藥的渠道。
安檸走投無路。
最後隻好厚著臉皮撥打了鬱聽白的電話。
她接連打了三個電話。
都無一例外地被鬱聽白給掛斷了。
無奈之下。
她又試圖通過微信聯系他,才發現鬱聽白拉黑了她。
安檸沒想到鬱聽白居然絕情到這種程度。
隻好編輯了短信,說清楚事情原委,寄希望他能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幫幫她。
【鬱先生,救救安澤吧。他被診斷出急性充血型心力衰竭IV及擴張性心肌病,需要用到一款被命名為“永恆”目前還沒有上市的藥。你可不可以幫忙買下藥?需要多少錢,我會一分不少地轉給你。】
【安澤的事情和我有什麽關系?別來騷擾我,很煩。】
【鬱先生,你要我做牛做馬都行,只求你發發善心,救救安澤吧。】
安檸此時已經顧不上自己的尊嚴,將姿態放到了最低點,哀聲乞求著他。
她不知道的是。
鬱聽白根本沒有看到她的短信。
替他回復信息的人,其實是他的貼身保鏢小方。
【我要你做牛做馬幹什麽?你就算去做小姐,去賣身,都和我沒有關系。】
小方回完短信之後,又將安檸發送過來的信息刪得一乾二淨。
至於鬱聽白。
此刻正在隔壁的房間,因為劇烈的頭痛接受著針灸治療。
安檸“出軌”一事對他的打擊特別大。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忘掉她,徹徹底底地忘掉她。
收到回復後。
安檸沒有繼續給鬱聽白發送短信。
他都明確了不會幫她,她再糾纏下去,也只是自討沒趣。
心事重重地坐在安澤的病床邊,安檸甚至想過將自己的心臟換給他。
可法律有明文規定,不能進行活體摘除心臟。
眼瞅著又一條路被堵死。
安檸顯得愈發的絕望。
“叮!”
正當她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手機裡又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
【“永恆”我可以幫你搞到,不過你必須聽我的指令辦事。】
這一回。
安檸不再猶豫,直接回復了一句:【只要能救回我弟弟,你讓我做什麽都行。】
【別緊張,不會讓你乾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樣,你今晚就去瑞華國際夜總會任職陪酒公主,我最快明天就能幫你搞到藥。只要不被解雇,藥就不會斷。】
【好。】
安檸想也沒想,答應得極其乾脆。
就算神秘人騙了她。
為了弟弟她也必須賭一把。
眼瞅著安澤還沒醒。
她匆匆忙忙去買了一大袋子的解酒藥,就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按照神秘人的要求,打車去了瑞華國際夜總會。
霍西爵見安檸甚至連掙扎都不帶掙扎一下,就同意去當陪酒公主,顯得很是詫異。
夜總會裡魚龍混雜。
進了那地兒,再想守身如玉可就難了。
更何況,安檸的樣貌身材這麽出眾。
她一登場覬覦她的男人絕對一抓一大把。
霍西爵盯著手機裡安檸的回復,也曾短暫地心軟過。
可想到自己當初就是在夜總會認識的沐婷婷。
他突然又狠下了心腸,試圖讓安檸經歷沐婷婷當年經歷的一切。
這麽做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報復鬱聽白。
更是為了將安檸改造成第二個沐婷婷
*
夜幕剛剛降臨。
安檸便如約抵達了瑞華國際夜總會。
由於霍西爵事先已經委托King交代過夜總會的小老板鄒華娟,她剛報上自己的姓名,就有人領著她往鄒華娟的休息室走去。
安檸局促地跟在了夜總會安保人員的身後,穿過了一條冗長的回廊。
夜總會裡的空氣混雜著濃重的煙酒味,伴隨著震耳欲聾的音樂,將內裡的紙醉金迷演繹得淋漓盡致。
形形色色的男女在回廊邊上的舞池裡瘋狂地扭動著腰肢和臀部。
還有性感的兔女郎巧笑逢迎地在男人堆裡豪邁地吹瓶。
安檸看著那群周旋在男人堆裡的陪酒公主,盡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臨到關頭還是冷不丁地打了個寒顫。
“娟姐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
安保人員將她帶到了休息室外,就管自己轉身離開。
安檸點了點頭。
做了好長時間的心理建樹,終於叩響了門扉。
“進來。”
休息室裡很快就傳來了一聲慵懶的女聲。
打開門的那一瞬。
映入安檸眼簾的便是限制級的畫面。
她怔怔地看著沙發上跨坐在年輕男人身上風韻猶存的女人,第一反應就是想要轉身逃離。
可想到安澤的病情。
她最終還是沒有轉過身,僵硬地杵在原地,禮貌地叫了聲“娟姐”。
“你就是安檸?”
鄒華娟斜了安檸一眼,便已經將她的性格摸得一清二楚。
“我是安檸。”
“還沒滿二十歲吧?可惜了。”
鄒華娟攏了攏敞開的衣襟,懶懶地從男人身上下來。
隨後。
她又將桌面上的紅牌遞給了她,“換上製服後,記得把牌子掛在腰上。”
“這個牌子是做什麽用的?”
“紅牌代表坐台不出台,綠牌的意思呢是坐台又出台。”
鄒華娟熟稔地點上了一根煙。
深吸了一口,又輕緩地將煙霧噴灑在了安檸的臉上,“要是碰見故意刁難的客人,可以來找我。”
“謝謝娟姐。”
安檸道了聲謝,乖順地接過了侍應生遞來的暴露服裝。
這樣的服裝她從來沒有穿過。
之前隻覺得傷風敗俗。
直到此刻。
她才明白這身兔女郎的服裝裡藏著多少艱辛。
換好服裝,她便跟在了鄒華娟的身後,一步步地走向了夜總會舞池上的豪華T台。
還來不及思考。
安檸就被鄒華娟拱到了T台最中央。
台下的男人們看著神色拘謹,身材惹火的安檸,此起彼伏地吹起了口哨。
“漂亮妹妹叫什麽名字?”
“長這麽好看還掛什麽紅牌?小爺我出十萬買你初夜。”
“我出二十萬!”
“我出三十萬!”
正如霍西爵預料的那樣,安檸一出場,就引發了眾人的哄搶。
他慵懶地靠坐在了角落的位置。
陰鷙的眼神一刻也未曾離開過她那張寫滿憂鬱的臉。
眼瞅著眾人爭奪地愈發起勁兒。
他倏然起身闊步走到了T台前方,擲地有聲地道:“我出一百萬。”
眾人見霍西爵開的價這麽高,紛紛噤了聲。
其實吧。
再好看的女人關了燈也就那麽回事兒。
搶不到她的初夜也沒事。
往後機會還多著。
與其花一百萬睡一次,還不如再等等
安檸詫異地看向T台下的霍西爵,全然沒有想到會在這種場合撞見他。
也沒有料到他居然會加入競拍的行列。
“我出一百萬,不為別的,只希望這位女士能夠陪我聊會兒天。”
觸及安檸詫異的眼神,霍西爵不疾不徐地補了一句。
鄒華娟見狀。
滿臉堆笑地將安檸推向了霍西爵。
臨走前。
她還不忘交代了安檸一句:“這位霍公子家世顯赫,你要是能夠俘獲他的心,下半生就不用愁了。”
“多謝娟姐提點。”
安檸小聲地應了一句,這才隨同著霍西爵進了瑞華國際的秘密包間。
剛關上門。
霍西爵就板下了臉,冷冷地質問著她,“為什麽要來這種地方?你要是缺錢,我可以借你。”
“.”
安檸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好默不作聲地低著頭。
“為什麽非要自甘墮落?”
這個問題,霍西爵也曾問過沐婷婷。
她的回答是生活所迫。
安檸猶豫了片刻,最後也如出一轍地擠出了四個字“生活所迫”。
霍西爵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女人。
恍惚間。
又一次將安檸當成了沐婷婷。
他很想要緊緊地擁她入懷,告訴她,這一次他會好好珍惜她。
絕不會再給鬱聽白可乘之機。
可惜時機還不夠成熟。
他能做的,就是裝出一副誠心為她好的樣子,並以此謀取她的信任。
“霍先生,我不值你為我豪擲百萬。”
“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出去陪酒了。”
安檸不敢向他透露太多,她的心早在決定入職夜總會的那一刻就已經死了。
唯一的信念就是盡全力保住安澤的命。
“為什麽?”
“不有些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會一條路走到黑。”
“安檸,你要是有苦衷可以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到你。”
霍西爵一直在等安檸開口求他幫忙。
她要是願意開口,他興許還會網開一面。
“不用了。”
安檸直言拒絕了霍西爵,快步地離開了包間。
神秘人那樣神通廣大,她可不想連累無辜的人。
可一想到連霍西爵都看得出來她有苦衷,鬱聽白卻只會責怪她,她心口處忽然傳來了一陣鈍痛。
不遠處。
葉爍剛穿過回廊,就撞見了一身兔女郎裝扮的安檸。
他驚愕地揉了揉眼,再三確認那人就是安檸,立馬撥通了鬱聽白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