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檸同霍知羨一道上了計程車後,兩人一直保持著緘默。
曾有段時間。
霍知羨以為安檸終將會忘卻那個給了她一身傷痛的人。
不成想。
僅僅只是見了一面。
安檸對鬱聽白的感情便開始死灰複燃了。
“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霍知羨斂下眼底的落寞,率先打破了沉默。
“參加完楚楚和杜醫生的婚禮後,我還需要對接一下公司方面的業務,大概需要半個多月。”
“你就不怕他纏著你?”
“他和傅雪倩都已經五年了,找我幹什麽?”
“那鬱聽白要是執意搶走軒軒和樂樂呢?”
“他不會知道他們的存在。”
安檸沒法想象失去兒子她的生活將會變成什麽樣子。
同時她也沒法接受自己的一雙兒子管其他女人叫媽。
回想起魏嫻雅對她和安澤的壓迫。
她更是不可能放棄兒子的撫養權。
軒軒和樂樂,一個也不能少。
“他要是起了疑心,你大可以推說孩子是我的。”
“我已經偽造好了我們的結婚證件,你如果真想要擺脫他,可以跟他說你已經結婚了。”
霍知羨猶豫著將偽造好的結婚證遞給了安檸。
他其實很想要告訴她,這世上不止鬱聽白一個男人。
他等了她五年,而且會永遠等下去。
可惜
早在五年前,他將安檸傷得體無完膚的時候就已經失去了擁有她的資格。
他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著她。
為了更好地守護她,他最後還是接受了多達幾十項的整容項目。
至此,霍西爵再也不見
“多謝。”
安檸接過了霍知羨遞過來的結婚證,腦海中依舊如同一團亂麻。
她以為五年時間足夠她放下一段持續了十年的感情。
可不知道為什麽。
遠遠地看著鬱聽白,她還是忍不住地緊張,忍不住地悸動
深夜。
希希又一度地從夢中驚醒。
“媽咪.嗚嗚嗚.媽咪不認我。”
她撅著屁股,大半個身體橫趴在鬱聽白懷中,肉嘟嘟的臉上淚水橫流。
“寶貝,又做夢了?”
鬱聽白輕輕地抱起了她,柔聲安慰道:“夢和現實都是反著來的。你媽咪不會不要你,她只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我們給她一點時間,好嗎?”
“爹地,帶我去找媽咪好不好?我好想媽咪。”
“乖乖睡覺,明早就能看到她了。”
“我想抱著媽咪睡。”
“爹地抱著不也一樣?”
鬱聽白也不明白希希對找媽咪這件事的執念為什麽會這樣深。
這五年來,他一有空就陪著她。
就連傅梟隔三差五地來搶人,他也不舍得讓傅梟抱一下。
按理說,希希應該會對素昧蒙面的安檸感到陌生才對。
沒成想她居然在他和安檸之間,選擇了安檸!
鬱聽白的心底裡多少有些吃味兒。
等希希睡熟,他又兀自一人驅車前去找尋安檸。
同一時刻,安檸剛和林筱瀟通過電話。
聽聞敲門聲。
便以為林筱瀟剛巧在這附近,直接找上了門。
“瀟瀟兒,你這速度也太迅猛了吧!”
安檸小跑著前去開了門,意外發現門外站著的人是鬱聽白,下意識地想要將門扉重新關上。
鬱聽白眼疾手快,趕忙伸手擋在了門框上。
“安檸,別不理我。”
“鬱總好久不見。”
安檸關不上門,隻好選擇了放棄,笑著敷衍了一句。
“你騙得我好苦!”
鬱聽白一刻也舍不得眨眼,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想了整整五年的女人。
“我騙你什麽了?”
安檸被他盯得不耐煩了,索性移開了眼。
這次回江城,她主要是回來參加婚禮外加辦事兒的。
至於鬱聽白。
根本不在她的考慮范圍之內。
“我以為你死了,滿世界地找你。”
鬱聽白想起那灰色的五年,至今後怕不已。
要不是還有個希希支撐著他。
他怕是早就活不成了。
“安檸,別再生氣了,好不好?過去全是我的錯,我向你道歉。”
鬱聽白情難自控,急切地將她攬入了懷裡。
“放開我。”
安檸對於鬱聽白唐突的舉動倍感厭煩。
她從未忘記自己原本該被燒成灰燼的那一天,鬱聽白正歡歡喜喜地和傅雪倩舉行著婚禮。
現如今他和傅雪倩的女兒都五歲了。
他還來找她,是什麽意思?
想讓她做他的情婦,做他和傅雪倩婚姻中的小三?
“不要拒絕我,好嗎?其實我們還有一個可愛的”
鬱聽白還想著接著往下說,意外發現安檸脖子上的草莓印,眸光倏然沉了下來。
他騰出一隻手,輕輕地觸摸著她脖子上的紅痕,不可置信地問:“你有其他男人了?”
“嗯。”
安檸愣了一下,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實情。
印記其實是蘇以樂小朋友睡到半夜肚子餓了,將她當成雞腿給啃了一口。
根本不是鬱聽白想的那樣。
“結婚了沒有?”鬱聽白心裡難受得要命,他根本沒法想象安檸居然成為了其他人的妻子。
“結婚了。”
“那人是霍知羨?”
“是。”
“他對你好不好?”
“很好。”
安檸回答得很乾脆。
霍知羨對她確實好,好到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你還愛我嗎?”
鬱聽白不肯死心,只要安檸給出一個肯定的答覆。
他絕對會不顧一切,從霍知羨手中重新搶回她。
安檸猶豫了。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愛不愛他。
直至今日。
她還是沒辦法對他曾數度強暴她,左右搖擺每一回都因為安羽彤忽略她,總是不肯相信她諸如此類的行為心存怨氣。
當然。
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他居然將原本答應給安澤的心臟給了安羽彤。
盡管安澤在蘇月如的長期精心照顧下,沒有做成心臟移植手術,還是恢復了健康的體魄。
她還是沒辦法原諒鬱聽白的行為。
“如果我把我的心給安澤,你是不是就能夠消氣?”
“小澤他現在很健康。”
安檸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因為安澤已經渡過了最危險的時期。
如今已經是個正正經經的大學生了。
“你告訴我,我究竟要怎麽做,你才肯給我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鬱聽白其實真的想過將自己的心臟給安澤。
反正只要安檸肯接受希希,他的死活也沒什麽重要的。
“鬱總,我得休息了,請回吧。”
安檸被傷得太深太深了,她很怕重蹈覆轍。
“等等!”
鬱聽白攥住了她的胳膊,尤為認真地問道:“五年前你懷了身孕,對嗎?孩子呢?”
安檸眉心一跳,心跳驟然快了好幾拍。
情急之下。
她趕緊甩開了鬱聽白的手,支支吾吾地道:“孩子我打掉了。”
“打掉是什麽意思?”
“帶著孩子會影響我再嫁,我就給拿了。”
安檸隨口胡謅,她隻想著讓鬱聽白趁早死心,完全沒有料到,她的說辭使得他們之間的誤會進一步升級。
一年前,傅雪倩選擇遠走高飛的時候,曾發短信跟鬱聽白坦白了所有事。
可惜那條短信被希希誤刪了。
所以鬱聽白一直都沒有弄清楚當年在醫院裡究竟發生了什麽樣的變故。
現如今。
聽聞安檸親口承認主動拋棄了孩子,鬱聽白的心徹底涼了下去。
原來傅雪倩沒有說謊。
安檸真的是因為霍知羨才選擇丟掉希希。
“如果你不想要孩子,可以給我帶,為什麽要選擇將她丟在醫院?”
鬱聽白的情緒顯得十分的激動。
希希的身體很不好,隔三差五的就要生病。
要不是傅雪倩歪打正著地將她帶到了他的身邊。
希希這條命是絕對撿不回來的。
“鬱總,現在再去糾結五年前的事情,有意義嗎?”
安檸極不情願同他探討孩子的事,深怕一不小心說漏了嘴,暴露了軒軒和樂樂的存在。
“你總說我心狠,其實真正心狠的人是你。”
鬱聽白徹底被安檸的冷漠氣到了。
他捧在手心裡疼寵的寶貝女兒,在安檸的眼中居然只是一個累贅!
“鬱總,你要是再不走,小心我報警告你私闖民宅。”
“沒良心的女人,你可別後悔。”
鬱聽白氣瘋了,他還想著將希希的存在告訴她。
現在看來。
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我為什麽要後悔?該後悔的人是你。”
安檸尋思著她還有兩個兒子,就算還沒有忘卻鬱聽白,也不是多麽難熬的事兒。
生下孩子後。
她在一年內就修完了大學本科的課程,又花了一年時間完成了碩博連讀。
之後她就一直在忙著公司上的事。
閑暇時間還得陪著兩個寶貝兒子。
可能是因為行程被排得爆滿,她很少有時間會去傷春悲秋。
也很少有時間會去想起她和鬱聽白的曾經。
鬱聽白被安檸這麽一懟,原想著一走了之。
剛剛走到門口。
竟又折返了回來,死皮賴臉地倒在她懷中,非說自己發了病。
“鬱聽白!你還能再無恥一點?!”
安檸簡直煩透了鬱聽白,雙手緊箍著她的腰身不說,臉還壓她胸上。
他這根本不是發病,分明就是耍流氓。
“如果你不介意,我也許可以再無恥一些。”
“鬱聽白,你再這樣我報警了!”
“好。”
鬱聽白見她真的打算撥打抱緊電話,一把奪下了她的手機,沉聲道:“你只能選擇抱緊我。如果敢報警,我不介意坐實罪名。”
“.”
“安檸,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患了抑鬱症,身體也不太好,胃出血還被緊急送醫過。”
“那你想怎樣?我給你叫救護車?”
“和霍知羨離婚,嫁我。”
“做夢。”
“給我個機會,我不相信你對我十年的感情,說沒就沒。”
“鬱聽白,你是不是忘記了當初怎麽傷害過我?我不想跟你翻舊帳,我們就這樣好聚好散,行嗎?”
“我胃不舒服,給我煮點吃的。”
鬱聽白看得出來安檸很想和他劃清界限,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索性扯開了話題。
“真的不舒服?”
“嗯。如果再度出血,可能會死。”
鬱聽白盡可能地將病情說得嚴重些。
而事實上。
自從有了女兒,他就再也沒有作踐過自己的身體。
除卻習慣性失眠,根本沒有任何不良嗜好。
“放開,我去給你下面。”
安檸覺得自己真的是嗶了狗了。
離婚五年多。
她居然還在關心前夫的身體!
鬱聽白眷眷不舍地松了手,看著安檸氣呼呼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十來分鍾過後。
安檸便端著一大碗清湯掛面走了出來,“吃碗面趕緊走,要是讓我老公知道你大半夜還在這,我怎麽解釋?”
“知道了。”
鬱聽白接過了筷子,低著頭悶聲不語地吃著面。
他吃得很慢很慢。
直至整碗面涼透,還是沒有吃完。
“鬱總,你能不能快一點?”
“安檸,真的沒可能了嗎?”
鬱聽白抬起頭,猩紅的眼眶看著讓人有些心疼。
安檸看不得鬱聽白這副模樣。
她趕緊轉過身,淡淡道:“你既然和傅雪倩結了婚,還生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就該對婚姻負責。在和諧有愛的原生家庭中,孩子才能更快樂地健康成長。”
“你該不會以為女兒是傅雪倩生下的吧?”
鬱聽白越聽越迷糊。
他什麽時候和傅雪倩結婚了?
本來就是傅梟腦子被驢踹了才想出的餿主意。
拿到安羽彤的切實罪證後,他就和林筱瀟二人快速地撤離了結婚現場。
不過由於這件事情並未對外界公開。
各方媒體一直以為他和傅雪倩結了婚。
起初他因為安檸生死未卜,懶得搭理網絡上的輿論。
時間一長,便也忘卻了這一遭。
更何況傅雪倩已經覓得真愛遠走高飛。
再去解釋那些無中生有的事,極有可能影響到她的生活。
“難道你還有其他女人?”
安檸話音一落,便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他有沒有別的女人,根本不是她這個前妻該管的。
“我沒有。”
鬱聽白趕緊解釋道:“我對別人提不起興趣。”
“需要我給你開幾貼藥?”
“你不要太過分了。”
鬱聽白發現女人一旦心狠起來,氣人的功底便會變得愈發深厚。
“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我可以不收錢。”安檸為了掩飾自己心中的在乎,又補了一嘴。
“借一下洗手間。”
鬱聽白不敢對她發火,但已經氣得咬牙切齒。
這種情況下。
他只能將自己關在洗手間裡,自行消化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