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聽白深深地凝望著手機屏幕裡面色煞白的安檸,眉頭不自覺地擰在了一塊兒。
霍西爵的威脅,如同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
安羽彤到底是他的救命恩人。
就算不愛,情分還在。
安檸就更不用說了。
要是失去了她,他的人生勢必陷入荒涼之中。
如果非要讓他從她們兩人中做出選擇的話,他一定會選擇安檸。
人性本就是自私的。
對他來說,安檸始終排在第一位。
不過
鬱聽白不認為霍西爵會給他選擇的機會。
在他看來,霍西爵根本沒有信譽度可言。
他要是表現得更在乎安檸,安檸反倒更容易被霍西爵所傷。
但他又沒法昧著良心去選擇安羽彤。
萬一霍西爵這個瘋子不按套路出牌。
他必將輸得一敗塗地.
安檸此刻已經不敢去看投影上面容冷肅的鬱聽白。
她很擔心自己會又一次被他舍棄。
雖說人命無貴賤,安羽彤的命也是命。
就算鬱聽白最後的選擇是安羽彤,她也不會去責怪他。
可在安檸內心深處。
仍舊希望鬱聽白的選擇是她。
她倒不是貪生怕死。
她只是想要得到鬱聽白的偏愛。
霍西爵從鬱聽白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了他的選擇。
他尋思著鬱聽白為了保護安檸,勢必會裝模作樣地選擇安羽彤。
而他想要的,正是這個結果。
這麽一來。
安檸就失去了對鬱聽白死心塌地的理由。
“鬱聽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我最後重複一遍,你想讓誰活著,誰就能活下去。”
霍西爵陰鷙的眼眸中閃著詭異的光,“你只有三秒時間考慮,務必謹慎點。”
安檸此刻已經悄然解開了手腕上的麻繩。
霍西爵綁她的時候沒下狠手,這才給了她掙脫的機會。
她稍稍活動了一下又酸又麻的手腕,眼神已經投向了沙發上的遙控器。
起初她確實很想知道鬱聽白的選擇。
得見他這麽為難。
她突然又有些不忍心。
其實除卻讓鬱聽白在她和安羽彤之間作出選擇,還有一個法子能夠結束這場鬧劇。
那就是.
安檸眼眸一黯,趁霍西爵不備,飛身撲向沙發,利落地將遙控器攥在了手中。
她正打算切斷同鬱聽白的連線。
鬱聽白卻先她一步,直接關掉了手機視頻通話。
緊挨在他身旁的陳虢急得狂拍大腿,“鬱董,您這是做什麽呀?少夫人多好一個人,你居然見死不救!”
正充當著專職司機的陸靳九也不解地看向了鬱聽白,“鬱哥,其實你只要假意選擇安羽彤,小嫂子不就安全了?”
“未必。霍西爵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關掉連線才是最保險的。”
鬱聽白面上依舊鎮定。
隻他知道,自己的手心已經泌出了層層的冷汗。
“鎖定他們的具體位置了沒有?”
“技術組已經將他們的具體位置發了過來,不過最快也需要二十分鍾左右才能趕到。”
陳虢連忙調出了技術組的定位數據,“根據衛星雲圖鎖定的位置來看,定位地點大致位於老城區貧民窟的危房之中。周邊弄堂巷道錯綜複雜,最近的派出所出警的時間可能還要比我們慢一些。”
“小九,開快點兒。”
鬱聽白聽陳虢這麽一說,越發著急上火。
要不是他的手還在流血,他真就打算自己開了。
“一腳油門踩到底了都。”
陸靳九默默汗顏。
鬱聽白竟然在質疑他這個職業賽車手的速度,也是夠夠的。
“陳虢,空路支援什麽時候能趕到?”
“半小時。”
陳虢看著額上冷汗直冒的鬱聽白,悄然地握緊了他的手。
等鬱聽白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五分鍾的車程.
另一邊。
霍西爵見投影幕布上出現一片雪花,臉色愈發陰鬱。
他冷冷地盯著飛撲到沙發上的安檸,一把薅住了她披散在肩頭的長發,“你還想耍什麽花招?”
與此同時,霍西爵擱置在一旁的電腦也傳來了系統警報提示。
【警報!定位系統被不明病毒文件攻擊,防火牆全面失守!】
【警報!King已在暗網發布全球追殺令!】
聞聲,霍西爵果斷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而他的另一隻手,依舊用力地拽著安檸的頭髮,“鬱聽白的選擇看清楚了嗎?他既沒有選擇安羽彤,也沒有選你。真可憐啊,你的愛意終究是錯付了。”
安檸任由著霍西爵扯著她的頭髮,雙手始終緊緊地護住斜挎在腰間的包包。
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努力維持鎮定。
等找到最為適合的時機,再向霍西爵下手。
麻醉針劑在手,她的贏面並不低。
安羽彤狐疑地掃了眼安檸身上的包包。
盡管並不清楚安檸在包包裡藏了些什麽。
出於保險起見。
她還是假借和安檸說話的當口,意圖提醒霍西爵隨身攜帶的包包。
“檸檸!快用包砸他!”
“砸暈他,我們就獲救了!”
安羽彤扯著嗓子,焦灼地衝安檸喊道。
安檸聽到安羽彤聲音乍響的那一刻,真是想要當場掐死她。
也不知道安羽彤怎麽想的。
霍西爵可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
他既不可能放過她,更加不可能放過安羽彤。
今天他們要是等不來援軍。
不止她,這屋子裡所有人都得死。
霍西爵淡淡地掃了眼安檸身上挎著的白色斜挎包,旋即又將可怖的眼神移到了她竭盡保持鎮定的臉上。
安檸被他盯得頭皮發麻。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她連忙出聲叫疼,“霍先生,你拽疼我了,頭皮都要被你扯掉了”
“.”
霍西爵沒想到安檸居然會用這樣嬌軟的語氣跟他說話。
心一軟,手上的力道瞬間減了大半。
“檸檸,你倒是快出手啊!”
安羽彤沒想到霍西爵關鍵時刻這麽不靠譜。
為留後路她不敢將話挑明了說,隻好隱晦地提上一句。
霍西爵被安羽彤尖銳的聲音鬧得腦殼兒突突作痛。
他一把松開了安檸的頭髮,反手翻轉著手上的水果刀,在安羽彤的脖頸上狠狠地劃上了一刀,“再吵,我就殺了你!”
“你”
安羽彤還以為霍西爵只是請她來逢場作戲的。
直到此時此刻。
她才意識到霍西爵是動真格兒的。
她緊抿著雙唇,再也不敢多話,深怕自己會因為流血過多而死。
安檸見狀,倒是長舒了一口氣。
像安羽彤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女人,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眼瞅著安羽彤噤了聲。
霍西爵忽然緩和了面色,異常溫柔地抱起了安檸,帶著她進了逼仄狹窄的臥室。
安檸緊張得渾身發顫,卻又不敢再次激怒他。
“霍先生,你快走吧。再不走,等King的追兵趕到,你就活不成了。”
她盡可能地站在他的立場上,委婉地勸說著他。
霍西爵早就洞悉了安檸的心思。
反手關上臥室的門後,又打開了衣櫃,指著衣架上的白色婚紗道:“把衣服換上。”
“白色不吉利,我不想穿。”
“自己穿還是我幫你穿?”
霍西爵心裡很清楚,在King和鬱聽白的雙重夾擊下,這一次自己是插翅難逃了。
既然逃不掉。
那他希望在死前能夠和安檸做一回夫妻。
此前他從來沒有對安檸說過他對她的愛早就超過了對沐婷婷的愛。
可事實就是如此。
很多人以為身在黑暗之中的人不可能會喜歡上善良單純乾淨美好的小白花。
實則不然。
正是因為身處泥淖,才更加渴望光明。
“安檸,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你要是不肯換上婚紗,我不介意親手替你換上。”
“你你可不可以轉過去?你這麽盯著我,我很害怕。”
“好。”
霍西爵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背過了身。
臥室外。
尋歡好不容易掙脫了繩索,旋即又替小夜鶯和安羽彤兩人松了綁,“你們快去報警,我得將小百合救出來。”
小夜鶯點了點頭。
經過這次教訓,她已經不再痛恨安檸。
她隻恨自己眼瞎愛上了一個禽獸不如的男人。
安羽彤很顯然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安檸。
她指著地板上的汽油,煞有其事地道:“你現在闖進去,霍西爵要是在一氣之下點了火,就全完了。”
“那該怎麽辦?”
“你們先去報警,我有法子拖出霍西爵。”
安羽彤裝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將尋歡和小夜鶯兩人連拉帶拽地推出了屋。
尋歡一刻也不敢耽擱。
扶著氣息奄奄的小夜鶯,飛快地往閣樓下跑去。
待兩人離開之後。
安羽彤才不疾不徐地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
她在網絡上接連上傳了好幾段她和霍西爵在床上又或是在沙發上糾纏不清的視頻。
並暗指視頻中的女人就是鬱聽白的隱婚前妻安檸。
她就不信,鬱聽白為了安檸連家族的名譽都能夠舍棄。
臥室內。
安檸見霍西爵果真背過了身,忙從包裡掏出兩支麻醉針劑,左右手各抓著一支,猛地朝他的後頸處扎去。
“嗯”
霍西爵悶哼了一聲,甚至還來不及轉過頭,便“砰”的一聲暈倒在地。
見狀,安檸總算長舒了一口氣。
她正想拉開房門逃離這裡,卻發現門又一次地被人從外面反鎖了。
“尋歡,你在嗎?救命!”
安檸焦灼地拍著門板,寄希望於能夠得到尋歡等人的回應。
然而.
她接連叫喊了數十聲,外頭都無人應答。
她不知道的是。
安羽彤聽聞屋裡的動靜不太對勁兒,早早地就將鐵鎖扣在了門把手上。
鐵鎖足有碗口粗細。
單憑安檸的力道,是絕對扯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