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梟深深地凝望著安檸落荒而逃的背影,下意識地捂著火辣辣的半邊臉頰,一時間五味雜陳。
想當年他被敵軍伏擊慘遭俘虜,都沒有吃過半點兒虧。
這會子居然在一個黃毛丫頭手上接連栽了兩次,實在是荒唐至極!
“白虎,我做錯了嗎?”
傅梟很認真地反思著自身,眉頭緊擰成了一團。
白虎默默汗顏,低聲答覆道:“爺不會出錯。在白虎心中,爺一直是指明燈般的存在。”
“去他媽的明燈!我讓你說實話。”
傅梟很想聽聽旁觀者的看法,見白虎又拿這套說辭忽悠他,突然暴躁。
“爺,您真想聽實話?”
“你這不是廢話嗎?”
白虎猶豫了片刻,這才支支吾吾地道:“這事兒沒有對錯,只不過是文化差異造成的。在國內,異性間一般不會做出類似擁抱之類的動作。”
“我這麽做只是出於長輩對晚輩的關愛,她罵我臭流氓是什麽意思?”
傅梟沒法解釋為什麽自己對安檸的態度會發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沉思了片刻,又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補了一句:“老子行得正坐得端,但凡對她有半點心思,老子跟她姓。”
十八年前自他決定從商後,為了修身養性特意修了禪道。要不是因為太過氣憤,他今天也不會頻頻破功口吐芬芳。
逞了口舌之快後。
傅梟心底裡的疑惑依舊存在。
他抬起頭,迷茫地看向白虎,“你真的覺得我做錯了嗎?”
“爺,您不妨這麽想。如果倩倩小姐被一個陌生男人這麽對待,她會做出什麽反應,您又會做出什麽反應。”
白虎盡可能地將話說得委婉一些。
實際上.
他想表達的意思就是,安檸說得沒毛病。
傅梟的作為確實像極了臭流氓。
“你說的也對。要是有人膽敢這麽對待倩倩,我也不會輕饒。”
傅梟仔細地想了想,對安檸而言,他就是一個陌生人,對她又摟又抱的確實不太妥當。
不過他還真不是有意想佔人小姑娘的便宜。
他在得知安檸和蘇月如的關系後,就自然而然地代入了老父親的角色。
直到此時此刻,才徹底清醒了過來。
安檸是蘇月如的女兒沒錯,但這並不代表她和自己有什麽非同尋常的關系。
她的親爸是他嫉妒了一輩子也羨慕了一輩子的情敵安振霆
“爸,你該不會是喜歡上安檸了吧?”傅雪倩看著魂不守舍的傅梟,焦急地詢問道。
傅梟緩緩回過神,尤為嚴肅地回了一句:“她和你差不多大,我怎麽可能喜歡上一個小姑娘?”
傅雪倩半信半疑,小聲嘀咕著,“可我聽說男人至死是少年,永遠喜歡二十歲的年輕小姑娘。”
“沒大沒小的!在我看來,她和你一樣,都是可愛的小輩。”
傅梟這一生隻喜歡過蘇月如一人,對於安檸的好感也完全來源於蘇月如。
“她哪裡可愛了?”
“爸,你該不會忘了她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扇了我兩巴掌吧?”
“最重要的是,她是殺害林姨的嫌疑人!”
傅雪倩敏銳地察覺到傅梟對安檸的態度緩和了不少。
她很害怕再這麽下去,她會徹底失寵,總想著傅梟對安檸再絕情一些。
“倩倩,得饒人處且饒人。她確實打了你,但她也被扇了一個耳光,這事就這麽翻篇吧。至於林姨的事,我會徹查到底。”
傅梟顯得有些不耐煩。
在他眼裡,傅雪倩雖然有些任性,但大部分時候都是善良且通情達理的。
得見她咄咄逼人的一面,他多少有些詫異。
傅雪倩對於這個結果很不滿意,不依不饒地追問道:“那你還會讓鬱先生和她離婚嗎?”
“倩倩,這事兒不如就這麽算了?強扭的瓜不甜。”傅梟試探性地問。
“怎麽能算了!要是就這麽算了,我該怎麽辦?”
“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得知我被他強暴的事,包括周柔在內,都等著看我的笑話呢!”
“他要是沒法娶我,我怕是要成為那些見不得我好的人茶余飯後的笑料。”
傅雪倩激動得大嚷大叫。
她都已經將事情做到這個份上了,哪有回頭路可走?
要是不能順利嫁入鬱家,不出幾日,所有人就都會知道自己倒貼鬱聽白慘遭拋棄一事。
她可是堂堂傅家大小姐,丟不起這個人。
“爸,我求求你可憐可憐我吧!”傅雪倩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了下來,“要是沒法如願嫁給鬱先生,我會被流言和輿論逼死的。”
傅梟看著哭得傷心欲絕的傅雪倩,實在是於心不忍。
當年他就是輸給了安振霆,才得了個抱憾半生的結局。
今兒個他說什麽也不能讓自己的女兒重走老路,輸給安振霆的女兒。
深思熟慮之後。
傅梟終於篤定地給出了承諾:“你放心,爸一定會讓你順順利利地嫁給鬱聽白。”
以他護短的個性,絕對不可能虧待自家閨女。
論起親疏遠近,到底還是傅雪倩更親一些。
至於安檸。
他大可以用其他的方式彌補虧欠。
傅雪倩得了傅梟的允諾,暗暗舒了一口氣,“謝謝爸!”
“行了,快去守著你那金貴的未婚夫吧。”
傅梟笑了笑,心不在焉地回了一句。
他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小廝屁顛屁顛地跑了上前,“傅爺,安小姐想要見鬱先生,放不放行?”
“不放。客氣地請她回去。”
“是。”
小廝點了點頭,轉眼又跑了沒影。
白虎看著傅梟前後矛盾的做法,忍不住小聲提點了一句,“爺,蘇小姐要是知道您這麽委屈她的女兒,怕是要生氣。”
“都多少年了,她甚至不肯見我一面。我也不是非要棒打鴛鴦,她要是願意來求求我,我肯定會聽她的。”
傅梟自認為這盤棋他的贏面很大。
如若蘇月如不來找他,那麽傅雪倩好歹替他扳回了一局。
她要是願意來求他,自是再好不過。
反正怎麽做,他都不會輸。
“爺,感情和買賣還是有區別的。”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以後不要再提。”
“是。”
白虎無奈地搖了搖頭,傅梟有多癡情他全看在了眼裡。
只是
傅梟的手段確實讓人難以接受。
“我出去走走。”
“鬱家小子要是有什麽情況,隨時通知我。”
傅梟話音一落,便帶上了食盒前去尋安檸。
盡管嘴上沒有言說,內心深處還是覺得有些抱歉。
為了自己的女兒公然拆散別人的婚姻。
確實不道德。
他沉著臉,一路行至安檸所住的艙房門口。
剛準備抬手按下門鈴。
發覺艙門僅僅只是虛掩著,便徑自推門而入。
見安檸弓著身子,蓬頭垢面地拿著拖把拖著地。
傅梟不由得蹙了蹙眉,沉聲道:“這種事你讓服務生來做就好。手腕上的刀傷剛剛包扎好,小心崩裂了。”
安檸抬起猩紅的眼,冷冷地開了口:“出去,這裡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