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限?”
安檸很不喜歡這種被限定住的感覺。
感情的事講究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半點強求不得。
她就算是給他定了期限,他真會如期愛上她?
安檸覺得懸。
“鬱先生,我想睡了。”
她側過身,不再和他說話。
“睡吧。”
鬱聽白隱約間已經猜到了她的答案。
不過,他始終覺得安檸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正想接著睡會兒,忽然收到安羽彤發來的照片。
照片裡,安羽彤優雅得像隻天鵝,在舞台上鎂光燈的映射下顯得格外動人。
鬱聽白原想禮貌性地誇讚一句,猶豫再三,最後還是保持了沉默。
安檸醋勁兒挺大。
讓她知道了這事兒,心裡肯定會不舒服。
其實他並非不懂女孩兒家的心理。
此前之所以不管不問,單純是因為不在乎。
等他意識到自己已經喜歡上安檸之後,自然不會像之前那樣不知分寸。
天亮後。
安檸剛起床,便一頭扎入了洗手間,抱著馬桶一陣狂嘔。
鬱聽白剛好給她擠好牙膏,他微微側過身,看著癱坐在地的安檸,不放心地問道:“你最近到底是怎麽了?”
“可能是洗胃後的不良反應吧。”
“還沒來事兒?”
“嗯。我真的有吃藥。”
安檸再三強調了這一點。
可能是接受不了在這個時候懷上鬱聽白的孩子,她的潛意識裡,亦十分抗拒提及這個話題。
再有就是,她都已經自測了好幾次了,每次都顯示沒懷孕。
按理說,誤測的可能性極低。
十分鍾後,安檸渾渾噩噩地站起身,習慣性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脈,神情驟然一凜。
她.她有喜脈!
安檸呆愣在了原地,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又好像被人兜頭潑了一盆涼水,全身麻木。
“安檸?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鬱聽白扶著她的腰身,總感覺她好像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隨時隨地都有可能暈厥一般。
“不要你管。”
安檸又氣又急,猛地推開了鬱聽白,小跑著出了洗手間。
“.”
鬱聽白眉頭緊蹙,總覺得有些不得勁兒。
她今天這是吃了炸藥了?
平日裡,就算是再怎麽不滿,也不敢顯露半分。
今天倒好。
她居然堂而皇之地對他發起了脾氣!
“你給我站住。”
見安檸還沒有吃早餐,就急匆匆地出了門,鬱聽白心裡更加不爽。
如果他的耐心換不來她的信任,那他對她這麽耐心做什麽?
鬱聽白沉著臉,闊步上前,直接將她塞進了副駕駛座上,“我送你去上班。”
“.”
安檸沒有再做掙扎。
她將雙手輕輕覆蓋在肚皮之上,努力地平複著此刻的情緒。
在這種情況下懷上身孕,她不是不委屈。
想來。
沒有一個女人會希望自己是在被人強暴過後懷上身孕的。
就算那個施暴者,是自己的丈夫。
這樣的開始,就好似一場悲劇前的序曲。
從孩子的胚胎剛開始孕育的時候,就急急地給孩子尚未展開的人生打下了烙印。
“安檸,要不我陪你去醫院看看?”
鬱聽白見安檸狀態不太對,也顧不得和她置氣,緩聲問道。
“我沒事。”
提及醫院,安檸猛地一激靈,應激性地搖了搖頭,“不去醫院。”
“那我讓老顧給你看看?”
“我說了,我沒事。”
安檸不敢讓鬱聽白得知她懷孕一事。
她不確定他會不會突然發瘋要她打掉孩子。
盡管他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諾,要和她好好過下去。
她還是不願拿孩子的性命去冒險。
鬱聽白煩躁地踩了一腳刹車,使得毫無防備的安檸差點兒撞到頭。
“身體不好還不看醫生,你到底是在折騰自己還是在折騰我?”
“多大的人了,就不能照顧好自己?”
鬱聽白一肚子火氣沒地兒發現,又舍不得對她說重話。
盡管語氣凶巴巴,但隱約還可以窺伺到他對她的關心。
“鬱先生,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急刹車?”
“萬一鬧出人命,你會後悔的。”
安檸小心地護住肚子,不滿地看向鬱聽白。
如若她肚子裡的孩子因為他而出了什麽閃失,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原諒他。
話音一落,她便著急忙慌地解開了安全帶。
盡管離星璨文娛辦公大樓還有十來分鍾的路程,她還是毫不猶豫地下了車。
“早餐帶上,記得吃。”
鬱聽白不想要和她沒完沒了的冷戰。
將車子停靠在路邊後。
便拎著一袋子的早餐邁著矯健的步伐跟了上去。
“我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鬱聽白反省了一下自身,耐著性子解釋道:“我不是有意凶你的,主要是看到你成天嘔吐還不去看醫生,放心不下。”
“讓我靜一靜,好嗎?”
“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隨時聯系我。”
“嗯。”
安檸乖順地點了點頭。
此時此刻。
她心裡亂得很,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麽。
原打算去醫院仔仔細細地做一次檢查。
又擔憂被鬱聽白發現。
短短的幾十分鍾車程,她其實已經在車裡考慮了有關於孩子的無數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
便是鬱聽白一直強調的,他會讓她生下孩子,並給予孩子無限的寵愛。
如果真是這樣。
她願意給自己,也給他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
第二種可能。
鬱聽白指不準哪天突然看她不順眼,又或者覺得她和其他男人有染。
強行拉著她去醫院打胎。
這樣的結果是她不能接受的。
至於第三種可能,她甚至不敢去細想。
不過這種可能性恰恰是最高的。
以鬱聽白對安羽彤的迷戀程度,等安羽彤回國後。
安羽彤只需要勾勾手指。
鬱聽白又會重新投入她的懷抱。
等他們的契婚協議到期,鬱聽白十有八九是要迎娶安羽彤的。
安羽彤有多狠毒,安檸是心知肚明的。
無論如何。
她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孩子將來要寄養在安羽彤的名下.
星璨文娛辦公大廈對面的咖啡廳裡。
霍西爵正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糾纏不清的兩人。
他勾起厚薄適中的唇,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容,“人人都說鬱家大少冷情絕愛,我怎麽感覺,他似乎挺喜歡那個叫安檸的女人?”
坐在他對面的司夜宸也看到了人行道上一前一後相隔了近十米的兩人。
對此。
司夜宸也感到很是訝然。
看樣子安檸似乎在跟鬱聽白鬧脾氣。
鬱聽白不是霸道又專製嗎?
安檸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剛,居然敢同他硬碰硬?
霍西爵對於鬱聽白和安檸的事很是好奇,饒有興致地問:“夜宸,這位安小姐最近可有找你訴說過婚姻中的煩心事?”
“近段時間,她倒是沒有找過我。不過,鬱聽白要是願意好好對她,我也就放心了。”
“你這樣是追不到女人的。”
霍西爵搖了搖頭,沒有從司夜宸口中問出有用的訊息,索性暗戳戳地給安檸發了一條微信。
【安小姐,之前的事情考慮得怎麽樣了?最近還打算離婚嗎?】
【不了,謝謝。】
安檸有些納悶,像霍西爵這樣金牌律師,怎麽會對她的婚姻狀況這麽關心?
難道律師界也開始流行內卷,大律師都開始下場拉業績了?
收到安檸的回復後。
霍西爵依舊如同什麽事兒都沒發生一樣,和司夜宸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著。
只不過。
他藏在眼底的恨意,已然不加掩蓋地流露了出來。
一開始。
他本打算借安檸的手,狠狠地打擊鬱聽白。
今兒個見鬱聽白和安檸的感情並不像司夜宸說的那樣,霍西爵突然又改了主意。
既然暫時扳不倒鬱聽白。
搞搞他的女人,讓他也嘗嘗痛徹心扉的滋味,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夜宸,我對這位安小姐挺有眼緣的,改天幫我引薦引薦?”
“西爵,你今天有點不對勁。”
司夜宸總感覺今天的霍西爵哪裡怪怪的。
自沐婷婷意外去世後,他就沒見過霍西爵對其他女人感興趣過。
他甚至開始懷疑,霍西爵今天約他喝咖啡,就是為了安檸。
“哪裡不對勁?”
霍西爵聳了聳肩,輕笑道:“放心吧。你看上的女人,我絕對不會和你搶。”
“西爵,別傷害她。”
司夜宸心裡清楚霍西爵有多腹黑。
要不是從小一起玩到大,感情日漸篤深。
他絕對不可能和霍西爵這樣的人結交。
“我還有事,先走了。”
霍西爵沒有回應司夜宸,為了給鬱聽白和安檸添添堵。
隨手便安排了一場“小意外”。
結果
還不到一天的功夫,鬱聽白那邊就出了狀況。
鬱聽白冷冷地看著酒店套房裡十來位脫衣舞女,直接讓安保人員將閑雜人等清了出去。
至於套房裡的隱藏攝像頭。
他也讓人一一拆除了去。
這種惡心人的小手段,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他甚至能夠猜到,對他下此黑手的人是誰。
三年前。
霍西爵第一次將黑手伸入鬱氏集團的時候,鬱聽白就已經有所察覺。
只不過.
霍西爵背後的勢力相當龐大,一時間端不掉他罷了。
沒想到時隔三年。
霍西爵竟還不死心,又開始搞些偷雞摸狗的醃臢事。
鬱聽白剛打算走出酒店。
意外瞥見桌前那瓶紅酒,腦海裡瞬間生出了一個得以快速同安檸和好的想法.
他眸光微閃,僅遲疑了兩秒,便著手開了紅酒,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十分鍾後。
安檸接到鬱聽白的電話時,鬱聽白的聲音已經喑啞到不行。
“檸檸,來一趟皇朝酒店,天字一號房10001室。”
“做什麽?”
安檸才走到籃球場,本打算等安澤打完籃球之後,帶他去醫院複診。
複診之余,順便給自己也掛個號。
鬱聽白看她看得很緊。
她只有打著陪安澤複診的幌子,才有可能順順利利地蒙混過關。
“我發病了。”
鬱聽白模棱兩可地來了一句,並未將他此刻的症狀描述清楚。
倘若要是讓安檸得知他所謂的發病,其實是吃了催情劑之後的顯性症狀,她肯定不願意來。
“你聯系顧醫生了嗎?”
“聯系不上,可能還在做手術。”
鬱聽白停頓了一下,尤為認真地道:“我想見你,來陪陪我,好嗎?”
“我馬上到。”
安檸之前曾聽顧凌驍說過。
鬱聽白的病情雖然得到了控制,卻始終沒能根治。
換句話說。
往後的每一次發病,他都有可能一睡不醒。
想到這種可能性。
安檸徹底慌了神,來不及同安澤打聲招呼,就風急火燎地跑出了籃球場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