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聽白身軀一震,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這是被打臉了?
不是
他好心好意幫她,她居然這麽對他?
“你沒吃飯呢?”
安檸不滿地嘟囔著,又一次抬起手“啪”的一聲,打在了他的臉上。
鬱聽白的臉色更黑了。
打他也就算了,居然還敢嫌棄他!
他這麽小心翼翼,到底是為了什麽?
還不是為了她好。
本來就柔弱,又餓了三天,哪裡經得起折騰。
“安檸,你別惹我。”
鬱聽白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口。
淪為解藥已經夠荒謬的了。
才學會溫柔,她居然嫌棄他太過溫柔?
“啪!”
安檸依舊處於斷片兒狀態,挺不爽他的聲音,又一巴掌打在了他的嘴上,“少說話,多做事”
“.”
鬱聽白抽了抽嘴角,徹底被她打敗了。
他想過將她扔下床。
不過也只是想想。
溫香軟玉在懷,哪有那麽容易撒手的?
默默地忍受著她的“拳打腳踢”,直到她昏昏沉沉睡去,鬱聽白這才松了口氣。
原本打算抱著她去洗個澡。
警方的一通來電完全打亂了他的計劃。
聽聞那群罪犯已經悉數落網,鬱聽白轉身替安檸蓋上被子後就匆匆出了皇朝酒店。
按理說,安檸起碼要昏睡個大半天才能轉醒。
而警局離皇朝酒店,不過十來分鍾的車程。
鬱聽白心想著處理完那群人渣,再折返帶她回家,時間剛剛好。
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前腳剛離開皇朝酒店,安檸就醒了。
睜開眼是刹那,她就感受到了身體上的異樣。
就好似被車軲轆碾壓過一般,渾身酸痛。
她驚恐地盯著天花板上偌大的鏡面,極力地說服自己這只是個夢。
唯有夢境,才有可能荒唐到這種地步。
也唯有夢境。
她才可能完全不記得剛才發生了什麽事。
可是
當她揭開被子的那一瞬,飛快地掃了眼自己未著寸縷的身體,情緒便再也繃不住。
她無助地環顧著四周。
就好似被全世界所遺棄,孤獨和絕望漫上心頭。
失魂落魄地下了床。
衣服還沒找著,卻看到了被扔在地板上的避孕套.
安檸認定了自己被謝頂油膩的中年男人侮辱了,惡心得無以複加。
慌慌張張地撿起遺落在洗手間裡濕淋淋的衣服。
她甚至不記得是怎麽穿上的衣服。
也不記得是怎麽回到的濱江別墅。
她只知道,她的生機被徹底斷了。
在此之前。
安檸曾不止一次地強調過,她最不能接受的事就是毫無尊嚴地被人侮辱供人玩樂。
然而.
命運總喜歡跟她開玩笑。
明知道她接受不了。
還非要安排上這樣一場殘忍的戲碼,將她凌虐得身心俱疲。
田媽見安檸失魂落魄地回了屋,滿臉焦灼地候在了洗手間外,“少夫人,您這是怎麽了?”
淋浴室內。
安檸好似失去了生機一般,一臉的麻木。
一直被鬱聽白誤解,她已經夠委屈的了。
而讓她更加不能接受的是。
鬱聽白居然為了哄鬱卿卿開心,毫無底線地將她送到了客戶的床上。
一開始。
她還不願意相信他會這麽狠心。
直到那個惡心的老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強調鬱聽白早就將她送了人。
直到她看到地板上廢棄的避孕套。
她才徹底死了心.
走出浴室後。
安檸突然變得十分平靜。
她換上了十八歲生日那天花了好幾百給自己買的裙子。
裙子是生機盎然的綠色。
她最喜歡的顏色。
寫下了滿滿三頁的絕筆信,安檸又帶上了床頭櫃裡鬱聽白的那瓶安眠藥。
鬱聽白的睡眠一直都不太好,經常需要藥物輔助。
“少夫人,您要去哪兒?我讓老劉開車送你?”正在院內澆花的福伯見安檸匆匆出了門,關切問道。
“不用了,謝謝。”
安檸勉強地擠出了一抹笑容。
轉身之際,還溫柔地摸了摸鬱小悶毛茸茸的腦袋。
不對,現在已經不是鬱小悶了。
“安小寶,再見。”
安檸又給小藏獒改了個名字。
她一直都很敬畏生命。
即便是屢遭迫害,依舊一如既往地抱著最大的善意對待這個世界。
可惜,好人沒好報
安檸撒開了手,緩緩地站起身,朝著夢開始的地方一步步走去。
十年前。
她就是在江邊涼亭邊邂逅的鬱聽白。
那時的他陽光開朗,騎著自行車從她身邊經過的時候,她依稀能看到他臉上太陽光的顏色。
微風拂過,似他的鬢發貼面而過
鬱聽白接到田媽的電話,就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至於警局裡的八名嫌疑犯,已經全部暴斃身亡。
這慘烈的一幕,使得鬱聽白回憶起了十年前他命懸一線的驚險時刻。
不出意外的話。
幕後黑手應該就是十年前意圖害他性命的那一位。
從警局出來後,鬱聽白給安檸打了無數個電話,均顯示無人接聽。
回到濱江別墅。
發現安檸帶走了床頭櫃裡的安眠藥,他突然間就慌了神。
這個傻女人,到底是要怎樣?
明明是她軟聲求著他,要他幫她解了藥性。
怎麽轉眼的功夫又後悔了?
再說。
就算是後悔了,她大可以提出離婚。
為什麽把安眠藥都帶走了?
鬱聽白突然有些害怕。
他從來沒有想過安檸會死,也沒有想過失去她的日子會是什麽樣的。
他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
因為她,他每晚都會回家睡覺。
仿佛只有聞著她身上獨特的香氣,他才能睡得安穩些.
“少爺,少夫人該不會出事了吧?”
“她回來的時候心情很不好。”
“不過她離開的時候,看起來相對平靜。”
田媽抱著躁動不安的小藏獒,滿臉的憂心。
她想過跟在安檸身後一探究竟,又覺得這種行為不太地道。
僅僅糾結了片刻。
安檸就已經消失在了拐角盡頭。
“她有沒有說過去了哪裡?”
鬱聽白攥緊了從梳妝台上發現的手機,眉頭越皺越緊。
正常情況下,她不可能連手機都沒有帶上就出了門。
由此可見。
她做這一切,並不是為了氣他,更像是.
“嗷嗚.”
田媽懷中的安小寶更加躁動,抻著腦袋一口地咬住了鬱聽白的衣袖。
而它黑洞洞的眼睛裡隱約還閃著淚光。
鬱聽白狐疑地看著眼前這隻醜狗,心念一動,忙讓田媽將它放下。
前腳剛剛落地,安小寶便搖著尾巴飛快地衝出了家門。
它一邊叫嚷著,一邊還回頭看了鬱聽白一眼。
仿佛在示意他快些跟上。
鬱聽白再也不敢遲疑,小跑著跟上了它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