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婭的故事,仔細說來,太過苦痛。
曾經,她敬愛他的父親,視父親若神明,直到她被父親以“五頭羊”的價格,“出售”給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
曾經,她期盼著丈夫的善待,視丈夫若神明,直到她被丈夫用鐵鏈拴住,活得不如牛圈裡的畜生。
連牛羊都有穩定的吃食,她卻需要看丈夫心情。
她怒,她鬧,她哭,她悲。
可身邊的女性,卻告訴她:
“是你沒伺候好丈夫,是你的問題,不能讓丈夫開心舒服,就是你的無能。”
“這是先人定下的規矩,我們每個人都是這麽遵守的,你想慘死嗎?那你就去違背規矩。”
她們麻木的態度,感染了穆婭。
她也開始動搖,她是不是太年輕,太幼稚,太叛逆了一點?
她是不是應該和那些教導她的長輩一樣,把自己化身成被畜生還卑賤的動物,臣服所有男性。
服從先輩定下來的、代代相傳的規矩。
偏偏,她遇到了一個來尼雅部落旅遊的白人女孩。
女孩很活潑地和她介紹起外面的世界。
她也才知道,原來女性有自主擇偶權,可以外出工作,被欺負了,也有法律保護。
她向往那個世界。
在丈夫家繼續過下去,比死亡還殘忍……不,那個男人不是她的丈夫。
那個男人,只是一個落後的、愚昧的、殘忍的、自大的哺乳動物罷了!
她與雷納心心相印,只是她現在的處境,如何能與雷納在一起。
她逃了,在一個雨夜。
她偷渡A國,去了她在夢裡都向往的國家。
連英語都不懂的她,起初在A國活得很簡單,好在善良的人,哪裡都有。
她度過了一段相當開心的日子,掌握了一門外語,擁有了可以養活自己的微薄工資。
在這裡,沒人可以拿鐵鏈拴住她的脖子和手腳,也沒人會告訴她:
你是女性,所以必須依附男性而活。
這是天堂。
她是這樣想的。
卻沒想過自己會第二次跌入地獄。
失樂園,永遠的夢魘。
她是被人從後面,拿沾了迷藥的布迷暈送進失樂園的。
他們說,她是“漂亮的黑珍珠”,然後對她……還在以後的日子裡,不斷換人對她……
“他們會用蠟燭,用皮鞭,用刀,用各種各樣,你們無法想象的東西凌辱我。”
穆婭寫這行字的時候,字跡凌亂潦草,實在承受不住回憶的折磨,捂臉崩潰痛哭。
葉無雙把穆婭抱進懷裡,用體溫傳達溫柔的力量。
哭過一陣後,穆婭接著書寫。
她說,她一直在嘗試出逃,基本都失敗了。
因為失樂園以前是監獄,監獄建在孤島上,防范的正是犯人出逃。
連窮凶極惡的犯人都逃不掉,何況穆婭。
她被一次次抓回,挨打是最寬容的下場。
那幫人一邊打她,一邊哈哈大笑,聊著誰誰誰的孩子要出生了,誰誰誰的女友要結婚了。
她艱難地從地上半坐起來,惡狠狠地掃過所有人,問他們:
“如果有一天,你們的孩子,你們的妻子,會和我一樣被抓走,被這樣虐待。
你們,也會笑得這麽開心嗎?”
這些人也有趣。
明明自己天天乾著這類事,聽了穆婭的話,卻受不了,破防憤怒了。
他們選擇剪了穆婭的舌頭,讓她以後不能再說。
穆婭沒有屈服。
高貴的靈魂與不屈的意志,是她的僅有,也勝過所有。
直到她的“客人”,變成了時常出現在電視機和新聞上的A國總統,她才明白失樂園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複雜。
她仍不屈服。
功夫不負有心人,她終於逃走了。
她回了C國,因為這裡落後,貧窮,信息堵塞嚴重,可以有效地保護她。
她不知道她該去找誰,在城市遊蕩,被已經外出工作的雷納遇到。
穆婭發誓,她寧可死在海裡,都不想以這樣的情況與面貌,見到曾經兩情相悅的少年。
她轉身逃走。
雷納在後面追。
少年還是那個少年。
他抓住她,告訴她,他支持她從丈夫家出逃。
他很高興她去了更繁華的A國,問她最近過得還好嗎?
她敷衍,支吾,逃避,難以啟齒。
“那我可以追求你嗎?我們可以換個部落村莊生活,我攢了一筆錢,可以蓋房子了,能買很多羊。”雷納很高興,也很自豪。
他沒有選擇在部落繼續過原始人的生活,他離開部落闖蕩了,至今還沒娶妻。
穆婭搖頭。
雷納追問,表示如果沒有原因,決不放棄。
穆婭這才說出自己在失樂園的經歷,情緒激動失控。
她覺得這足夠嚇退雷納了。
雷納卻把她攬入懷裡,陪她憤怒,陪她悲傷,也陪她一起走向未來。
C國怎麽會有這麽傻的男人。
這麽傻的男人,又為什麽,落得了這個下場!
穆婭一邊哭,一邊寫,說要殺人凶手血債血償,要讓失樂園裡的看守、領導,和所有來過失樂園施虐的富商、權貴都罪有應得。
情緒激昂之處,鉛筆的筆芯斷了,紙張也在她的用力下,裂開了。
“夠了,不用寫了,我們都知道了,也會幫你,幫雷納,幫女記者,幫所有受害者,討回一個公道。”
葉無雙抱住穆婭,輕拍她的後背,平複她的心情。
葉知禮的心情也不好受,他拿著穆婭的筆記,整理資料去了。
“你也去睡覺吧,今天謝謝你了。”葉無雙看著周白焰。
“不客氣,你也早點睡。”周白焰點頭,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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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A國總統府。
一國總統接到手下的電話,氣急了:“廢物,周白焰根本沒有直播,你們都被周白焰騙了!”
手下:“那我現在派人殺了他們,毀屍滅跡。”
總統更氣:“蠢貨,現在去有什麽用?這麽長的時間,足夠他們留後手了!”
手下:“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總統殿下。”
總統深呼吸一口,說道:
“我們不能再派明面的人去處理他們了,葉知禮是知名律師;葉無雙是神探兼名人,背後有夏國的季家;周白焰還是M國商業巨頭的繼承人。
現在想處理他們,晚了,最好的辦法,是讓別人出手。”
手下:“找別國的勢力嗎?”
總統:“NO,是找殺手界的人,沒有人比他們更懂暗殺。”
在A國,政界與殺手界,看似相互對立,實則關系緊密。
政界不方便殺的人,殺手界可殺。
殺手界需要的庇佑,政界可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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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國,小鎮別墅。
周白焰的藥癮發作,心臟疼得厲害,仿佛有人在抽他的筋,扒他的骨,又把他丟進油鍋裡,反覆地炸。
他卷縮著身體,唇角不斷溢出黑血,快要痙攣。
好久之後,他挨過這陣酷刑,身上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如果沒有解藥,像這樣的折磨,會越來越頻繁。
這可真操蛋。
再不吃解藥,他懷疑自己會在某一次痙攣中死亡。
他低估了這藥的毒性。
嗡——
他的手機響了。
是天神組織打來了的。
對方:“Michael,你想要解藥嗎?”
周白焰好聲沒好氣:“你覺得呢?”
對方:“我們接到了新的委托,如果你能殺了律師葉知禮,摧毀他整理‘失樂園’的資料,我們會把解藥送過去。
據說你正好在葉知禮旁邊,這個任務對你而言很簡單,是嗎?”